推燕夕入水的事满城皆知,不仅迷惑了献帝,也打消了其他人的疑虑。盯着世子府的探子都放松了不少。
夜深了,谢君欢勉强喝了两口药,胃里便不舒服,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实在累极了的束九已经睡得很熟。
长青望着谢君欢依旧苍白的脸,几次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便说。”谢君欢睁眼。
长青便道:“爷,您觉得燕夕可信吗?”他不懂,为什么谢君欢要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燕夕去做。
“不可信,却可用。”谢君欢声音很淡,几乎没有任何情绪,“他有所求,我有所愿,互相利用。”
“可以前都做一些小事便罢了,这次可是关乎侯爷,非同小可。”长青担忧,“燕夕所图之事恐怕还是皇帝更能给他帮助。他可以替爷做事,自然也可以替皇帝做事。”
谢君欢看了一眼身旁的束九,特意又点了她睡穴,才道:“他会的,不过他很聪明,不会轻易取舍。至于皇帝,谁真正坐稳了那个位置谁才是。”
话说到这份上,长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打从一开始跟着谢君欢,他就决定把命豁出去了,不带怕的。
但他还有疑惑:“爷又为什么要答应帮皇帝做事,这样不是主动暴露自己吗?”
谢君欢摇头:“皇帝从来就没有真信过,哪来的暴露?从前我是牵制父亲的一颗棋子,现在父亲死了,下一个该死的你说会是谁?”
长青声音略抖:“您。”
“是啊,所以我不能再韬光养晦,必须做一个有用的人。”谢君欢目光微闪,“当初父亲和先帝的博弈,父亲输了。如今新的博弈已经开始,而执棋的变成了我和皇帝。我们之间,不死不休。”
长青心头一震。
此时门被叩响,长邪进来禀报:“爷,尚书令漏液前来。”
“爷,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长青顿时紧张。
谢君欢摆手:“不见。”
“可是爷,他说是关系侯府生死存亡的大事。”长邪道。
“看来这场赌局越来越精彩了。”谢君欢目光烁亮,“请进书房吧。”
书房里,谢君欢和沈新海分宾主坐定。不及上茶,沈新海便道:“世子爷身体可好?”
谢君欢淡漠:“很好。”
“世子爷有事大可不必瞒下官,下官说过我是站在您这边的。”沈新海笑得真诚。
谢君欢依旧没有好脸色:“如果沈大人没什么事,那本世子送客了。”他作势起身。
“等等!”沈新海站起来,“世子爷难道不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您会被扣在京城吗?”
祥瑞什么的不过骗骗无知百姓,谁心里都有一本明账,只不过真正知道内幕的人少之又少。
谢君欢自然想知道真相,尽管内心无数波澜,他还是保持着镇定:“本世子不明白沈大人的意思。”
沈新海突然在他面前跪下,激动道:“当初侯爷被陷害身残,先帝还使尽手段将他赶去了柳州。侯爷隐忍蛰伏,先帝登基的时候他曾经兵围过皇城。”
谢君欢震惊:“为何从未有人提过此事?”
“因为侯爷败了,他离成功只一步之遥,可惜被心腹出卖,功败垂成。这场动乱一夕之间被压制,所以知道的人很少。”沈新海道。
“那你如何得知?”谢君欢怀疑。
“除了先帝,当初跟在先帝身边的几个老臣都知道,而下官恰好就是其中之一。”沈新海仰头看着谢君欢。
谢君欢嗤笑:“漏洞百出,功败垂成,先帝为何还肯留父亲一命,难不成他还会念及手足之情?”
“不!是侯爷自己救了自己。”沈新海压低了声音,“那时候侯夫人刚查出有孕,侯爷为了保下妻儿与先帝做了个交易,得以活着回到柳州,之后世子您出生,便被召到京城成了牵制侯爷的人质。”
“交易,什么交易?”谢君欢追问。
“下官不知道。”沈新海摇头,“知情的恐怕只有当事人。先帝薨逝时曾秘召了严安,或许他也知晓。而如今侯爷也去了,唯一可能知情的就只有他了。”
他连这个都知道?这个人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怕是不能留了!
谢君欢眸光阴寒:“沈大人可知道今夜这番话意味着什么?”
“下官明白,但下官不吐不快。”沈新海神色凝重,“有什么可以打动一个就要登上帝位的人,这其中必然隐藏着天大的秘密,可能就跟侯爷的死有关。下官既然知道,怎么能不告诉世子爷?”
谢君欢反而冷静下来:“那沈大人图什么?”
沈新海微笑:“良禽择木而栖。下官自认有能力,自然要择明主。世子爷还要推却下官的好意吗?”
“自然不会。”谢君欢也笑,“只不过我希望沈大人能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世子爷很快就能看到。”
第二日,沈新海便派人送了一纸婚书过来。
长青皱眉:“这就是他所谓的诚意?”
谢君欢一把将那婚书团成团,笑得森凉:“不,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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