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这东西是相对而言的,乞丐有一个馒头就会很开心,秀才中了科举就会很幸福,商人赚取了金钱也会非常的幸福。对于倚门而望的妇人来说,冒雪归来的丈夫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
吕惠卿的世界是残酷的,所以他只要看到有人有了和自己一样的遭遇,他就会由衷的感到幸福。
故人相见这种兴奋感一直充斥着他孱弱的身体,从而让他蜡黄的面色也多了几分红润。
破天荒的喝了一些烈酒,摊开四肢躺在床上仔细的回味自己看到故人的每一个细节,茫茫人海中有这样惊鸿一瞥足够了。
解开衣衫胸口上依旧布满了细细的牙印,手指轻轻地抚摸过哪些经年不退的伤痕喃喃自语道:“美人儿,你当初该是有多么的恨我啊。”
春哥儿回来了,冲着先生摇摇头小声道:“查不出来,那是一个半掩门的流莺,找到地方之后已经没人了。”
吕惠卿笑道:“当然如此,如果能被你轻易地查到,你先生我如何会被人家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能在临死的时候见到故人,我心愿就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至少说明先生我当初不是作了一场春梦。”
春哥儿疑惑的道:“先生,您不恨她?”
吕惠卿笑道:“是他害的我家破人亡,是她害的我生死两难,是她让我从人变成了鬼,知道吗?恨到了极处,就变成了依恋。
春哥儿你年纪还小不懂得这些情感的变化,所谓阳极阴生,阴极阳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到了你先生如今这个地步,什么都是虚无,如果那些女人落在我们的手里,我不会虐待她们,那样做会损害她们的美丽,我只希望当我躺在坟墓里的时候。她们能够守候在我的身边……此生无憾了。”
“可是我们现在抓不到她们。”
吕惠卿笑道:“会抓到的,东京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水池子,只要我们能确定那几尾漂亮的锦鲤就在这个池子里,总会找到的。
春哥儿。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那些女人到底为甚要杀死薛大郎?杀人无非是谋财,灭口,泄愤这三个原因。
永远不要把杀人的原因想的过于复杂,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他们杀人的目的也就是这几种。谁也不比谁高贵。
薛大郎必定有取死之道,只要你弄明白薛大郎为什么会死,你就能揪住那几只漂亮的小狐狸的尾巴……”
“先生,王驸马家在东京和大名府,河北一带的资财已经通过大宋钱庄取出来了,共计……”
吕惠卿拦住了春哥儿的报账,淡淡的道:“告诉我这些做什么?那些东西都是你的,你先生我如今胃口坏掉了,每日只需两碗稀粥就能过活,能用几个铜板。
最大的心愿就是得到那几只小狐狸。春哥儿,只要这个目的达成,不管我是不是还活着,你挖个坑把我埋掉,顺便把那几个小美人一起送进来。
然后,天高任鸟飞,你想去哪里,想去干什么事情都随你……”
春哥儿跪在吕惠卿的面前深深地拜了下去,是这个人给了自己所有的一且,是这个人把自己从地狱的最深处拉了上来……
花娘看了一眼小蛮叹口气道:“杀人这种事情本就不该是我们女人去做的事情。再美的女人只要杀了人,手上沾了血就变成了怪物。
红袖和糖糖都已经嫁人了,其中糖糖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断鸿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出息。好在他仰慕糖糖已经很多年了,委身与他也算是不负苦心人。
小蛮,这件事过去之后你将退出星盘,该去为自己的将来想想了,整日里和那些女子混在一起算不得长久。
春花易落,美人迟暮都是最糟糕的结果。你们都是我亲手挑选出来的人,我不希望你们没了好结果。
听我的话,趁着现在的争斗还不够激烈,早日退出为好,我担心你日后即便是想退出也没有机会了。”
小蛮怔怔的转过身去,将一双春葱一样的手放进铜盆里用力的搓洗,直到两只手变得通红,这才从水里抽出手,举着双手对花娘道:“死在这双手下的男人不下十五个,从高门大户的公子到诗礼传家的高第再到脑满肠肥的商贾,什么样的人都有。
这样的一双手,您让我如何拿它去哺育婴孩,调汤做羹?我很担心我会在发狂的情形下亲手掐死自己的孩子。
云侯当年见我的时候就说过,我这个人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他说我的脑袋已经坏掉了,少女时期的魔影会是我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魔障,还说我最后如果没有因为发狂而死的话,就该是上苍对我最大的怜惜。
这些年我越来越相信这些话的真实性……
姐姐,且容我继续留在星盘里,直到我发狂的那一天……”
花娘皱眉道:“我记得云峥说的不光是这些,他还说想要你好好的活下去,最好是把你嫁给一个殷实的农家,几年内连续生四五个孩子,然后你就会被自己的孩子无休止的牵累,糊里糊涂的过完一辈子,等到魔障出现的时候你已经垂垂老矣,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你怎么只记得他说你不好的地方,说你好的地方你一句都没记住。”
小蛮噗嗤一声笑道:“他看了我的波斯舞,说这不算什么,还说他以前看过一个美女握着一根铁管子跳舞的样子,比波斯舞香艳的太多了,还说大宋的有钱人都是一群土鳖!
我找了根棍子,脱掉衣服要给他表演,结果他跑的比谁都快,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