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玄楼的地窖里,人证物证俱在!难道还会冤枉他不成?”
霍简当即抽出身旁一个玄兵的佩剑,忿然指着玄渺渺,只见剑锋边缘滑过一道锐白的亮光,凝结在剑尖上,气势凛冽。
玄镜虽无意装什么宽容大度的人,可眼下的长老府里无非一群老弱病残,根本不值得浪费心力,于是他走上前去拦下霍简手里的剑,转而对渺渺道:“八小姐放心,待你父亲落网,自会允你前去送别的。”
玄渺渺还未来得及反应,玄镜便带着浩荡的队伍雷厉风行地回宫去了,霍简自是跟了上去,留下一个轻蔑的眼神。
婢女赶紧将心灰意冷的小姐扶了起来,渺渺知道父亲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心中郁结,连忙吩咐下去,让人在中原各处放出假消息以做掩护,好让父亲能多喘口气。
婢女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疑惑道:“这天命玄楼不过是西面众多赌场之一,又没有什么名气,平日连长老也无暇顾及,这简护法怎么就突然找上门去了?”
渺渺蹙眉凝思,一颗心被灼烧得厉害,她本就饿了自己好几天,再折腾一番,身心俱疲,转眼便倒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快来人啊!”
……
无异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场诡异的噩梦将他惊醒,当他猛然清醒的一刻,关于噩梦的记忆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恍惚地抚着自己的头,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还以为尚在凌晨,没想到转头一瞧,门外已是黎明破晓天,只好一脸劫后余生似的下床来收拾一番,推门而出。
他之前在玄营待了一段时日,已经养成一觉醒来先绕去主营给玄霆问好的毛病,如今虽身在湖岸大营,可这军营毕竟大同小异,无异一时糊涂便朝主营走了去。
“喂!干什么的!”几个凶神恶煞的武将立刻朝他围了过来,无异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犯傻了,连声道歉。
此时鬼童掀开帐帘从主营里走出,冲无异挥挥手,笑意不绝。
无异自然还记得霍离秋这几年的谆谆教诲,让他不要相信任何人,如今进退两难,他正琢磨着去还是不去时,鬼童忽然开口道:“小陛下快过来吧,先生要见你。”
宇文无异一怔,心里的疑云都被强烈的好奇心驱散开来,他硬着头皮走了上去,随着鬼童缓步入了主营。
营内极为清雅,倒有几分蓬莱仙骨的意思,可大多装饰物还是中原之风,整体格调与湖岸那座水上亭榭并无二致。
无异不知为何心跳得极快,主营也不算太大,他站在一盏屏风跟前,屏息凝神,却只能看见屏风上勾勒着背后之人的身影。
“我家先生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还请小陛下见谅。”鬼童守在屏风旁恭声道。
无异莫名失落,勉强撑出个笑:“不知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玄氏将倾,故而想与小陛下合作。”屏风后流出一个极为温润的嗓音,些许沙哑,让人辨不清这位先生的年龄。
宇文无异听完前面四个字已经变了脸色,而这位先生始终波澜不惊,倒显得他自己大惊小怪了。
“先生此话何意?”
“在下非是狂妄,只是想请小陛下能以宇文皇族的名义……”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无异听着先生的话,不知不觉变得有些恍惚,湖岸势力此意,难道是在择他为主?可他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无权无势,哪儿有这个本事接下这威名赫赫的湖岸势力?
蓦地,无异想起那晚霍离秋的话,心里嘀咕着莫不是阿姐和湖岸势力商量好了?又或者,湖岸势力别有所图?……
鬼童将头转向屏风后,听得先生的吩咐,侧过身去从抽屉里拿出一卷泛黄的旧纸递给无异。
纸张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人的名字,而大部分的名字都已被红线划去,只留下一些灰色的。
无异瞄见第一个姓名后,脸色惊变,他很快将这些姓名逐个瞧了一遍,双手止不住颤抖起来,道:“宇文恭……宇文清竹……这是什么!为何会有我宇文全族的姓名?这、这红线又是什么意思!……”
鬼童见他一口气提了许多问题,劝声道:“小陛下莫慌,这是当年玄氏派人灭宇文满门时的花名册,红线自是杀无赦的,而灰色的则大都被充进部落为奴,至今恐怕也死得差不多了。”
宇文无异将纸狠狠攥在手心里,鬼童这番话宛若冰刃,一字一句都将他深藏的伤疤无情撕开,他再度审视着“宇文恭”和“宇文清竹”两个名字,禁不住眼角湿润:“父皇……母后……”
鬼童再度瞄了瞄屏风后那人的眼色,对无异道:“名册就交给小陛下处置吧,至于先生今日说的话,小陛下完全不用急着答复,什么时候想好了,先生随时恭候,只是……”
无异沉浸在悲伤中,一言不发,鬼童顿了顿,又道:“只是今日之事,还请小陛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霍姑娘。”
宇文无异只觉又是一场噩梦来袭。
南郊响起高昂的号角声,玄霆突然下令拔营回宫,原本一帆风顺的南下之战戛然而止,更让众人讶异的是,撤军途中,玄霆亲自逮住了前来求救的玄丙。
玄丙虽然早有耳闻玄霆投靠了霍简,可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不想回家送死便只能拼上老命赌一把,想劝玄霆举兵逼宫,让玄镜能饶过他。
没想到玄霆竟丝毫不念旧时提拔之恩,还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