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来的时候,强巴一手端面一手拎着壶酒。洛桑则拿了酒杯放在桌上。
夏安安注意到,这酒杯和酒壶都是银质的,壶嘴儿和杯口都有边上都粘有一小点酥油。壶嘴上和杯口边上粘一小点酥油,这叫“嘎尔坚”,意思是洁白的装饰。这是逢年过节才有的。
强巴倒了酒,含笑看向两人。夏安安也不忸怩,瘵起杯子,用右手无名指尖沾上一点青稞酒,对空弹洒。肖北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却也跟着夏安安做。反正师父是没错儿的。同样的动作做完三下之后,强巴哈哈一笑,向两人敬“三口一杯”酒。夏安安连续喝三口,每喝一口,强巴就给他们再添上一次酒,当添完第三次酒时,夏安安把这杯酒喝干了。肖北见状连忙也干了酒。
“好!”强巴大笑,“妹子是好样儿的!”他以这种礼节对待两人,也是心血来潮,原本不指望这俩小年轻能懂得这些个,没想到这姑娘倒是给了他惊喜。
强巴笑问,“可还能再来?”
夏安安点头,“当然。”
青稞酒色微黄,酸中带甜,有“藏式啤酒”之称,是藏胞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饮料,也是欢度节日和招待客人的上品。按照藏族习俗,客人来了,豪爽热情的主人要端起青稞酒壶,边斟三碗敬献客人。身为客人,强巴又这么礼遇,夏安安自然是要喝的。
第三倍斟满后,夏安安一饮而尽,以示对强巴的尊重。
敬完酒,强巴看向两人的目光更加亲切热情。“妹子来过我们藏地?”
夏安安摇头,“那倒没有。”
“哦?”强巴来了兴致,“那妹子怎么懂得我们这里的习俗?”
肖北笑道,“强巴大哥您不知道,我这妹子啊,平日里最喜欢看书,估计也是从书上看来的。”
“是。”夏安安道,“听闻这里还有‘饭后银碗酒’?”
强巴越发开心,“是有这个习俗。一般是主人招待完饭菜之后,要给每个客人逐个儿敬一大碗酒,只要是能喝酒的客人都不能谢绝喝这碗酒,否则,主人会罚你两大碗。饭后饮的这杯酒,就叫作”饭后银碗酒“。按理说啊,敬这碗酒时,应该需要一个银制的大酒碗,但一般也可以用漂亮的大瓷碗代替。唱祝酒歌也是一个习俗。我们藏族有一句笑话:‘喝酒不唱祝酒歌,便是驴子喝水。’谁来敬酒,谁就唱歌。”
夏安安问道,“是用藏语吗?”
“对词大意是:‘今天我们欢聚一堂,但愿我们长久相聚。团结起来的人们呀,祝愿大家消病免灾!’祝酒歌词也可以由敬酒的人随兴编唱。唱完祝酒歌,喝酒的人必须一饮而尽。如果客人不能喝酒,可用无名指蘸点酒,举手向右上方弹三下,主人就不会勉强。”
强巴满脸笑意,“今天就不唱了,妹子要是有兴趣,回头有时间我可以唱给你们听。”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强巴觉得这对兄妹虽然年纪小,但是人品着实不错。
第二碗面下肚,肖北满足的拍了拍肚子,笑道,“强巴大哥,您这青稞酒我喝着真心不错。大哥,您这儿怎么什么都好啊,您跟我说实话,您是不是什么退隐江湖的奇人啊?”
洛桑端了两盘吃食过来,听到肖北的话,抿唇一笑。强巴也乐了,调侃道,“小北兄弟知道这是青稞酒?”明明刚才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他妹妹怎么做,他就跟着怎么做,不像是兄妹,倒像是姐弟了。
肖北夸张道,“强巴大哥您这话说的。青稞酒多有名儿啊?我自然是喝过的。”
夏安安插话道,“强巴大哥您别听我哥胡咧咧,他也就是附庸风雅,跟着公司的客户蹭过几回,估计也就记得个味儿罢了。”
肖北机灵,对强巴道,“听听,强巴大哥您听听,这是亲妹子吗?哪有这么埋汰亲哥哥的?”
强巴笑道,“我看安安妹子是很不错的。”
“得。自己亲妹子,我啥也不说了。”肖北道,“不过强巴大哥,不是我奉承您,您的青稞酒真是我喝过最有味道的。我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觉着,这酒啊,就该是这样的。”
肖北是京城肖家老大的私生子,三岁的时候他母亲病危,他就被送到了福利院,这一待就是十多年。肖北十五岁的时候,他上头的正经哥哥肖东出车祸坏了腿,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肖东便越发不堪用,肖家老大,也就是肖北的亲生父亲,这才把他接回肖家。
在外头这十多年,肖北吃过苦受过罪,自然早慧。端看他对于晓钟曦和这些人的态度,就知道他在肖家得宠,起码混的不错。凭借一个私生子的身份,还能在肖家站得住脚,可见肖北这人并不蠢笨。
这样的肖北,哄个人对他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果然,强巴被肖北几句话逗得哈哈大笑。“你这小兄弟,真有意思。”
“不瞒你们说,这酿酒啊,简单,也不简单。在酿造之前,要选出颗粒饱满、富有光泽的上等青稞,淘洗干净,把水滴完,再将它们放在大平底锅里,加上水,烧煮两小时。然后呢,把煮熟的青稞捞出来,晾去水气之后,把发酵曲饼研成末,均匀地撒上去,撒的时候还得搅动。最后把它们装进坛子,密封贮存。如果气温高的话,两三天就可以取出来了,加上水,放上一个小时就可以喝了。这个过程虽然不复杂,但是挺琐碎,有些人偷懒,那酒的味道自然就差了点。”
肖北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