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口了好久。
那种深深的悸动,终于烟消云散。
“怎么?还想来骗我,还是师兄不要你了?这次,你又想得到什么?”
人被伤害过一次,身体内就存留了防备机制害怕。
怕自己再被骗,怕再次被骗就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小嫣似乎看到了他眼底下意识的躲避,紧了紧手里的那串铃铛,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脚步步步朝他逼近,眼底汹涌的火光甚上,烧的人几乎粉身碎骨。
“那你认为,夫人是想得到场主什么?你认为,夫人就这么走了,是在戏耍场主的感情吗?”
阿胜不经意被逼的后退了一步,恍惚间好像又想到了当初在宜兴医馆,那个拔掉满身的刺却一声不吭的勇敢女子,曾深深的震撼了他的心。
现在,他守不住的一颗心,再次溃不成军。
“场主与夫人鹣鲽情深,不许你大逆不道,污蔑夫人名声。”
“那我呢?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一次,为什么一年以来,你都不肯见我一面?我不信那么多的努力,你一点都没看到,或者说你一直躲起来看笑话?”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从一开始你就是个骗子。”
“好,既然从一开始就是,那你为什么喜欢我,现在再相信一回这个骗子,很难吗?”
“不可理喻。”
阿胜看着她理直气壮,步步紧逼的样子,几乎要将他防线尽退,口吻中俨然有些怒气的味道了。
但听着,气息都紊乱了。
他再也不能平稳的对着她说话了,转身便要走。
“阿胜!”
女子忽然喊住他,晃了晃手里的铃铛。
“铃铛不要了吗?”
只是一瞬间,那道黑影便闪到眼前夺走了铃铛,消逝在水榭园。
“那我呢?你还要不要?”
她在暗夜里,对着晚风暗暗呢喃。
铃铛的声音,停滞在了空气中。
开春的时候,小嫣一如往常的在乾宜斋整理场主的画册。
这里自从合并后,就再也没人住过,场主一直在庆家留宿,大概因为那里夫人的气息比较浓重,足以供给他活下去。
而自从水榭园告白事件后,阿胜也再也没出现过。
或许他再也不会信任她了,或许她昙花一现的勇气,也彻底凉在了那晚。
直到那一天
醉仙楼的小二到了顾府门口,打听府中可有一个叫做小嫣的姑娘,守卫将她喊出去,小嫣便随着小二一路抵达醉仙楼。
顶层的万芳斋中,推开红木绣门,桌椅板凳,瓷碗花碟碎了一地。
最里面,阿胜一袭黑衣,躺在榻上。
发丝零散,衣袍尽乱,一张坚毅冷肃的脸上卸去了所有的伪装,除了清晰可见的青青紫紫,便是一行凄清的泪水流下,一直流到手中的杯盏内。
小嫣过去,心疼的抱着他的身子。
“阿胜,你没事吗?咱们回府吧。”
“小嫣”
“小嫣。”
“小嫣!”
他就这么接连三下喊着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铿锵有力。
小嫣颦眉,温柔的为他揩掉面上的泪,怔怔的望着男子那灼热的目光,轻轻唤他。
“阿胜,我在这里。”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你说哪句?”
“你记得最深的那句。”
“你说,我阿胜,今生只爱小嫣一人。”
一连串的笑声交织着泪水,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
那日,醉仙楼有传言,一向爱喝酒的顾府厮卫,竟被同门师兄找上门来,大揍一顿。
似乎是被揍清醒了,后来就再也没有人,见他来喝过酒了。
也有人传为笑谈,说是酒再香,哪有怀里的美人香啊
顾府里,小嫣开始变了,从虚伪的开朗,渐渐变到真正的乐观。
连小然都说,姐姐现在越来越好看了。
爱情是女人最好妆容。
“喏,这是给你做的香囊。”
水榭园的一个偏僻的角落,女子打扮靓丽,轻咬着羞涩的唇,偷偷将缝制好的荷包交给面前的男子。
阿胜低头看着那比翼双飞的荷包,嘴角咧开了笑,像是张了嘴的河蚌,怎么收也收不回,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这个啊,怎么还不如蔷薇她”
他还没说完,小嫣便怒气上涌的抬头瞪着他,下一秒便被拉入了温暖的怀抱。
“就是配我绰绰有余了。”
温润的话音环绕在耳际,小嫣的脸红彤彤的,不知是气恼红的,还是羞红的。
“没羞没臊,还不快松开我。”
“不松,就想这么抱媳妇一辈子。”
小嫣含着一腔悸动,踩了踩他的脚。
“叫你不松,叫你不松,说好了要等夫人回来,咱们才可以正式交往,万一被场主看见就糟了。”
阿胜轻笑了一声,伸手刮蹭了一下她秀气的鼻梁,“放心,场主现在除了夫人的幻觉,什么都看不见。”
小嫣忽然感觉这个夫君太坏了。
夫人,我已经学会了勇敢,可你还没有回来。
立夏那天。
夫人终于回来了。
并且在短短三天内,把场主哄回来了,还试图用各种方法把场主喂胖。
小嫣看着,喜极而泣。
她知道,一切都该回到原点了,便借着一场大雨,化解了场主和夫人的误会。
隔着偌大的误会,场主和夫人都已经爱的你死我活,若是惺惺相惜,那画面不知该会有多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