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嫣笑着撅着,伸手教训般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说的你姐姐我有多么差劲似的,不过夫人确实和旁人与众不同,待小嫣也是真心的好,欸……被你一说,我还真的有点想夫人了,本来夫人是安排我伴着花轿的,结果我没去成,不知道夫人生不生气。”
小男孩半坐起身子推搡着她,“所以姐姐快点去啊,正好姐姐又喜热闹,去了正好给小然带点好吃的来。”
小嫣放下手中的药汁,“你啊你,就知道吃,哪有新娘子现在在宴厅的,肯定在新房里候着,要不……让我瞧瞧夫人现在心情如何,再决定去不去。”
说罢,她便迫不及待的竖起手指,作势在额前念起了咒语。
小然撇着嘴,“姐姐你又用巫术。”
小嫣原本听了弟弟的抱怨,嘴角上弯,笑眯眯的。
不过很快,那抹弧度便渐渐消逝了。
她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巫境中显示,夫人正牵着阿黄在黑漆漆的走道里游走着,她不应该在洞房守候的吗?
不对,夫人的喜服呢?身上怎么一片污垢,而且衣料如此奇怪,难道是自己的巫术出岔子了?
小嫣正狐疑的准备收手,只见两旁赫然迸出凉文巫语——圆里圆外圆是原,缘来缘去缘是怨。
这里的意思是:一切都要回到原点了?
“糟了!”
小嫣大吼一声。
“怎么了?”
小然见姐姐脸色大变,慌忙起了身,巫祝家族一旦出现这样的表情,那必定是大难临头。
“夫人……好像要走了。”
小嫣愣愣的望着他,一字一顿,神情有些呆滞,好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然的头脑显然比她清晰的多,“姐姐还在这愣什么啊,还不赶快去告诉场主!”
“可是咱们……”
“咱们的命都是场主救得,姐姐难道忘了吗!”
……
青衣掌事额间隐隐沁出汗,豆大般滴在男人爆出青筋的手背上,于寂静的夜色中,仿佛还能听见声音。
“回、回场主,听那邪僧说,那大悲咒有诛心的效果,会在人一生最为欢喜之时逼其做出最残酷的抉择……”
“你说……什么?”
沈慎第一次听见场主说话,居然带着颤音。
顾亦清胸间一震,像是懵住了一般,手臂骤然失力。
——顾亦清,让我喊爱你?你做梦吧,除了会威胁人还会做什么?我告诉你,我不爱你,从来都没爱过你。
——我看你能容忍、欺凌我到几时,不对,没有多长时间了。
——到时候,等你三妻四妾,儿女成群,拜托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霎时间,只觉眼前一黑,青衣掌事后退两步,直直的撞在了柱子之上,头昏脑涨。
再回过神来,水榭长廊早已凄清一片,哪里还有人影。
任他再不解,也知道出大事了,背起丢下的利剑就直奔水榭园而去。
……
顾亦清乱成一团的匆忙步伐停在了水榭门旁。
透过微薄的纸窗,满屋红光,静谧如初,庞大漆黑的幔帐里,有一袭婆娑的身影投映在墙上,显得无比的安静,像一只终于不再跳脱的小兔子。
男人的心沉静了一下,那微不可察的粗重喘息声终于也慢慢平静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凌乱的衣襟,巍巍颤抖的大掌覆上门栓时,指尖还是克制不住那瞬间疼到极致的颤抖。
在的,小白在的。
没事。
他似乎在抚慰着自己一颗躁动的心,不断的重复着,终于推开了水榭园的门。
一股淡淡的熟悉香味传来,但只是淡淡的,失去了以往的生机勃勃,或许……是香炉里的香料燃的太盛了,所以遮掩去了她的大半味道。
顾亦清不知为何心尖还在战栗,长指拿起牒盘里的喜秤,一步步朝着榻上凤冠霞帔的女子走去。
挑开了就放心了。
“小白,你刚才吓死为……”
男人手中的喜秤只挑到一半,便传来秤杆轰然坠地,清亮震天的响。
榻上坐着的女子,缓缓的掀开盖头,声音软软甜甜的。
“清哥哥。”
“场主,场主!夫人她,您快去……”
门被一脚踹开,闯进来的小嫣惊不迭的大呼。
“她在哪里?”
男人胸膛震颤的发麻,嗓子不知为何一瞬间竟能嘶哑至此,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脸色酱紫,袖袍下的指尖不停的战栗。
小嫣大概是被男人这般恐怖到极点的面容吓到了,只颤抖的伸手朝着外面指着,“温、温园。”
……
“汪!汪!汪!”
金库看门的恶犬注意力,果然被从未见过的异性阿黄彻底吸引住了。
顾二白手中按着追踪镜,一路顺利的穿过闪烁万丈光芒的金库,来到了水声浩瀚的青石河边。
湍急的河中央,有一处巨大的黑漆漆漩涡在汹涌的吸蚀、等待着什么。
终于……
到了。
顾二白捧着那帧画面生动鲜活的追踪镜,强挤着笑着打下了几滴泪。
她对自己说,顾二白,就当这是一场梦,一场前尘赐予无上的美梦,一段用尽毕生力量去爱的年华。
梦醒了,爱也该碎了。
她脚步缓缓朝前靠着,岸边有松软的泥土在下滑,中央汹涌激流的黝黑漩涡在朝她不断靠近,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