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七律没见过这张地图,自然看不懂图上圈圈点点的都是些什么,但她好歹认识地方,看到“缅甸”二字上被红笔框出一个深深的三角,心有疑惑。
就在她抿唇思索这代表什么意思时,卧室房门被推开,秦城端着杯温开水走来。
“看什么呢,这么用心?”
他临近,俯身也去瞧,当看到她手中的地图时,脸色微微凝了下。
“这是你的地图?”柯七律指着那个三角问,“为什么要特意在缅甸这里标记呢?那边有事情要去办?”
秦城一点点攥紧杯子,沉郁的双目泄露了他乱如麻的情绪,柯七律几乎是同时就感受到了。
“缅甸发生过什么事吗?”她放下地图,转过身与他正面相对,神情严肃起来,“秦城,我要听你解释,我要你把心里话说出来。”
他敛了下眉,将水杯递给她淡淡地说:“先把水喝了。”
柯七律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凝着一双眸静静看着他:“你先解释,不然我不喝。”
这态度,大有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的苗头,秦城思虑再三,将水杯缓缓放到床头柜上,再抬头时目光很平静。
“七律,缅甸是我爸当年出事的地方。”
确切来说,不是缅甸境内,而是我国与缅甸的边境地区。
秦付林当年做的是边境运输工作,那时候交通还没现在这样便利,货物都是他这种长途司机一车一车拉过去的,虽然很辛苦,有时候白天黑夜颠倒着来,但钱也不少拿,日子还算过得去。
八年前,在他打算转行的前一个年头,那天边境罕见地降冰雹,货车在隧道里熄了火,他就和副驾驶跑到外面的公路边并排蹲着抽烟,却不知隧道内已经有人在车里动了手脚,等两人返回时,一大包毒品夹在货箱中,两个带枪的人逼他们将车往林子里开,企图偷渡。秦付林不傻,知道这如果被发现,他必然脱不了罪,要是再被人查出车上藏毒,恐怕再也回不去了。眼看着离边境线越来越近,秦付林急中生智,以解决生理问题为由停了车,假装方便时和副驾驶交换个眼色,两人便同时反击,却不料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最后秦付林拿命死拖着那两人,为副驾驶争取到逃跑的机会。其中一人穷追不舍,最后开枪打中副驾驶脑袋,以为除了后患,可没想到那副驾驶命大没死,被人救了回去,但秦付林却再也没回来。
秦城和他母亲都清楚,秦付林活着的希望几乎没有,所以在三年后向当地递交了死亡申请,办了葬礼。
虽然事情已成定局,但秦城始终没有放弃,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家仇不报,他内心永不安宁。
“我一定会到缅甸去,哪怕什么都查不到,但我想要为父亲的事尽一份力。”他说。
柯七律听完他的话,良久都没有反应,就在秦城以为她会嘲笑他白费力气时,却听她一字一顿轻声问:“这就是你当初执意到洛疆的原因?”
“嗯。”
“你一直不回来,也是在边境等着线索出现?”
“嗯。”
“如果线索永远不出现,或者即便出现,你也无法凭借一个人的力量为他报仇,你还会等下去吗?”
秦城这次没有“嗯”,幽深的目光寻着她,出口的每个字都带着满满愧疚:“我不知道我会等多久,可能再过几个月,我就彻底失去了信心,也可能这信心一直持续一辈子,没有尽头。七律,我给不了你要的东西,如果可以,我想把我的世界全部交给你,但那太沉重,我不忍心。”
她听着听着就笑了,笑得眼泪滴滴答答往下落。
“秦城,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她拍着脸,笑得不能自已,而后猛地一把扑入他怀中,咬着他耳朵恨恨地说,“等多久你说,我陪你等啊。”
随便多长时间,要等一辈子她就陪一辈子啊!
时间仿佛被人截断了链条,凝固不前。
空气里有淡淡的喘息,拥抱给了秦城最深的归属感,好像一块儿悬在心口的巨石忽然落了地。
柯七律从前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多爱这男人,现在她知道了,原来她可以为他赔上一辈子。
“七律,谢谢你。”
这是他第二次说谢谢。上一次是在火车站,他提分手被她斥责。
柯七律又气又笑地拧他胳膊,愤愤道:“别只说不做。要谢我,就做给我看啊。”
秦城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捧起她的脸,照着那双柔软的唇倾身吻了上去。
鼻息里是他身上干净的肥皂香,还有竹盐牙膏的味道,秦城不抽烟,所以没有那种呛鼻的烟草味儿,闻着让人安心。不知为何,柯七律有种他吻技变好的错觉,勾得她里外蠢蠢欲动,偏还罕见地在她身上动了手,直到她气喘吁吁大呼求饶时,秦城这才放过她。
“七律。”他搂她入怀,静静嗅她后颈的清香,“等这件案子结束,嫁给我吧。不管我还去不去洛疆,我都想先娶了你,行吗?”
柯七律心里乐开了花,却谨记他昨天说的“女孩子要矜持”,傲娇地撇撇嘴:“看你表现咯。”
秦城失笑,直起身朝她敬了个帅飞天的军礼:“遵命,小柯同志!”
两人都以为,结婚这件事不久就会如愿到来,却不知命运的爪牙早已伸出,正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
回程路上,柯七律明显情绪高涨,车载音响里那英在唱——
“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