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七律!”沈清梅声音打着颤吼她,“你今天敢和他走出去,这个家你就再也别回来!”
她没犹豫,仍旧迈着坚定的步伐。
年轻时人总会冲动,像是身体里有无尽的能量,无所畏惧。
秦城起身,却并不是追随她的勇往,而是肃立在两位长辈面前。
“伯父,伯母。”他眸中透着坚毅,那是独属于军人的目光,“我理解你们对七律说的所有话。您说的没错,跟着我免不了受苦,无论是身还是心,就如同您所谓的‘守活寡’。以前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总是逼着自己疏远七律,想着只要态度冷一些,她就可以放弃,重新寻找最适合她的人。可最后我发现,事实并不像我想的这样,伯父刚才也说,是七律真心喜欢我,但其实并非如此,是我怎么努力都放不下她。”
他鼻尖酸涩,却是站得更挺拔,毫不避讳地任人审度。
“我会对七律负责,可能现在做不到,但我会拼尽所有给她幸福。”
屋内静了很久,隐约有压抑的抽泣传来,柯七律紧紧捂着嘴巴,死也不回头。
被父母看到掉眼泪也太逊了。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给我个准话,什么时候可以退下来?”
沈清梅做出最大的让步。
秦城捏紧拳头,无法回答。
“瞧瞧,瞧瞧,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沈清梅气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就湿了,“柯七律你真是个傻子呀你!就会被这一套花言巧语骗,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呢?”
她上前想要拉住女儿,却不料柯七律听到身后的声音,抬腿就走。她手滑,只拉了下她的衣服领子,然后便看到柯七律后颈处那两个鲜红的吻痕。
沈清梅愣了愣,自然明白那是什么,脸色一片灰败。
“臭丫头……臭丫头……”
她缓缓摇着头,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柯七律带着秦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梁萧识趣地告别。
一顿饭吃得人仰马翻,家里似打过仗,□□味弥漫。
…………
“七律,别耍性子,快打电话给你妈道个歉。”
秦城看着她将衣服摔摔打打扔进行李箱,眉头紧皱。
“我不道歉。”柯七律绕开他进浴室拿洗漱用品,“我又没错,凭什么道歉。”
“她是你妈妈!”
“那又怎么样?她那么对你,我受不了!”
秦城觉得胸口堵了团棉花,不知该喜还是忧。
“那你现在打算去哪儿?”
“不知道,反正不想在家里待了。我妈有这边的钥匙,如果她来,我恐怕不能心平气和地同她说话。”
“所以你要去哪儿?”
“我不知道,不知道!”柯七律狠狠将行李箱的盖子扣上,大口大口呼着气,“她都那个年纪的人了,有什么事不可以私下说,非要做那么伤人的举动。我不是气她对我好,我是气她根本不能站在我的角度考虑问题!”
“她是你母亲。一个母亲在对自己孩子好的时候,她会考虑什么角度不角度吗?”
“所以我气啊!可我无能为力啊,因为她是我妈!”
卑微的控诉在空气里飘荡,最后散尽。
有时人最无奈之处便是如此,明知他人心怀善意,可用错了方式方法,痛苦比感动更刻骨。
秦城抿唇,将她轻轻带入怀中,尽最大的努力安抚她。
“都怪我,都怪我不好……有什么气都往我身上撒,行吗?别和家里闹矛盾,算我求你。”
“你又没错!”
“不,我有错。”他无奈地笑,“错得最多的就是我。如果我不是个军人,如果我可以放下父亲的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所以都怪我。”
柯七律怔然,望着他良久,忽然埋首于他肩窝,静静的,一动不动。
“那还是怪我吧。”
若真要怪罪于谁,那就是她吧。
反正是她心甘情愿,她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