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忽见怀济进来道:“吏部下了公文调我回京,扬州府衙的事儿暂交给府丞代为掌管。”
怀清道:“可还说了什么?”怀济摇摇头。
怀清如今是真不想回京,可不回去也没法儿,怀清倒是觉得,回京之于哥哥是好事儿,若再在江南待着肯定没好儿,回京倒是自保的妙招儿,只不过这个妙招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肯定不是皇上,莫非是叶之春。
自从到了江南,基本上十天之内必然会有若瑶写来的信,每次都是洋洋洒洒两页纸,细细看来却也没什么大事,多是日常小事,例如,老太太是身体如何,吃的什么?喝的什么?前两日身上不爽利,王泰丰来了开了药,吃了四剂方好,老太君便说,若是我家怀清丫头在,哪用得着喝这么些苦药汤子,然后私下里说王泰丰是庸医,太医院养的都是一帮没用的老废物,王泰丰再来,老太君一点儿好脸儿都没有。
若瑶说起这些来鲜活非常,怀清一边儿看着信,老太君的样子就都在脑子里了,还有就是宝哥兄妹的调皮事儿,再有便是若瑶的琐碎小事儿,却字里行间也说了几句叶之春。
听若瑶信里的意思,仿佛叶之春对若瑶跟哥哥的事儿不跟之前一样反对了,对于叶之春的转变,怀清很是意外,在怀清印象里,叶之春是个相当有主见的人,基本上说一不二,而他不接受怀济当女婿,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张家的门第跟叶府的确有些不搭,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一心要把若瑶嫁给慕容曦呢,这才大半年的时间怎就变了,莫非是老太君,这是怀清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其实这事儿不止怀清纳闷,就算是叶夫人万梦雪也觉得稀奇,这天叶之春回来说起张怀济要到益州任知府的事儿,叶夫人讶异的道:“我还以为老爷把张怀济丢在江南不管了呢。”
叶之春道:“这是什么话儿,怀济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自然该多照管着些,更何况,怀济能力卓绝,是我大燕难得的栋梁之才。”
叶夫人嗤一声笑了:“既老爷如此喜欢他,为何就不接受他当女婿,这样的青年才俊栋梁之才,不正配若瑶吗,况,两人还情投意合,虽说张怀济是寒门出身,可年纪轻轻便做到了四品知府,前途不可限量,老爷您二十三的时候,做到了什么官位可还记得?”
叶之春的脸色有些不自在:“多老早的事儿了,提这些做什么?”
叶夫人掩嘴笑了一声:“听老太君说过老爷二十三的时候外放了平武县去当知县,三年任期满,回京一瞧又黑又瘦,老太君险些都没认出来呢,故此,记得异常清楚,前儿还说来着。”
叶之春握拳咳嗽了一声道:“老太君的记性倒好。”
叶夫人道:“这些不过笑话,倒是若瑶的婚事,老爷该仔细斟酌,若瑶的娘当年那般害若瑶,若不是遇上怀清,若瑶这一辈子都要跛着脚走路了,且,之前若瑶什么样儿,老爷莫非忘了,成天闷在屋子里不出门,也不爱说话儿,暮气沉沉像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哪有半点小姑娘的样儿,后来跟怀清成了姐妹,才渐渐开朗起来,虽人都说低娶高嫁,那不过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拿着自家的女孩儿去换罢了,何时顾及女儿的幸福,女人在家从夫,出嫁从夫,若摊上个胡作非为的丈夫,便地位再高,爵位再显,有什么用。”
说道这儿,叶夫人偷瞄了丈夫一眼,见丈夫面露沉思之态,知道他听进去了,便又道:“怀济性情人品,老爷是看在眼里的,二十三岁的男子,房里头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可着大燕能有几个,虽说爹娘死的早些,可从瑶儿的这儿想,过了门不用伺候公婆晨昏定省,岂不轻松得多,女孩儿家出嫁,最忐忑的莫不是怕遇上为难的公婆跟刁钻的小姑子,张怀济这儿爹娘早丧,便没了这些顾虑,至于小姑子,怀清跟若瑶亲如姐妹,若是成了姑嫂,只能更亲更近,万不会刁难瑶儿,更何况,怀济如今二十三便做到四品,只要老爷关照着女婿些,仕途还不是一帆风顺,瑶儿嫁过去也不委屈,这样妥帖的好亲事,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呢,偏老爷还不乐意,我倒不知老爷是怎样的心肠了。”
叶之春抬起头看了她半晌儿,忽柔声道:“梦雪你身为继母能如此为瑶儿着想,倒叫我这个当爹爹羞愧难当了,前头是我钻了牛角尖,想着把瑶儿嫁给六皇子,能保叶家无虞,却忽略了瑶儿的幸福,着实不该。”
叶夫人道:“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却还有一句话说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老爷只要尽了本心,以后如看造化就是了,何必把亲生女儿搭进去,依着我,就顺了瑶儿的心思吧,这孩子摊上那么一个亲娘,前头十几年过的已是万分不幸,你这个当爹的就心疼心疼女儿,只她过的好儿,比什么不强。”
叶之春点点头:“如今想来倒是我的不是了,只不过,即便我应了这桩亲事,也不急在一时,怀济回京待不了几日,便要入川,等他在益州站住了脚儿,再商谈婚事也不晚。”
叶夫人暗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到底是应了,转过天儿,叶夫人便去了若瑶哪儿,跟若瑶把这事儿说了,若瑶哪想到会有如此意外之喜,一时竟有些不信,怔愣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叶夫人笑道:“莫非是高兴傻了。”
若瑶方才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