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隽话音一落,外头那婆娘抓着儿子就闯了进来,到了跟前哭天抢地的号了起来:“老爷啊,你怎么就去了,你这一走,丢下我们娘俩孤儿寡母的可怎么过啊,你咽气走了,留下个清廉的名声,就不想想我们娘俩怎么活啊,你给朝廷做了多少事,这死了也没人念你半点好儿,我们娘俩可怎么办……”一边号,一边儿硬往外挤眼泪,可就这么硬挤都没挤出几滴来,那模样儿虚伪至极。
怀清面色一沉:“冯大人刚去,闲在人等在次吵闹像什么话,赶出去。”
那婆娘一听就不干了,壮着胆子道:“我是老爷的正妻,冯府的夫人,这是老爷的独子,我们娘俩怎会是闲杂人等。”
怀清哼了一声:“既如此,冯大人的独子留下,至于你,冯大人早已休妻,你跟冯府再无干系。”说着看向管家:“还愣着作什么?”
管家一听,忙上前道:“夫人请吧,别叫奴才为难。”
那婆娘如何肯出去,索性往地上一坐,撒起泼来:“我不走,凭什么?我是冯子京八抬大轿抬进冯家门的,这辈子都是冯家人,冯子京当了这么个窝囊官,一点儿好处没落上,这会儿死了,还要把我赶出去,是想省了抚恤的银子不成,纵然是皇后娘娘也得讲理……”
怀清给她气笑了,微微低头道:“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倒是不知,你这是争名分呢,还是争冯大人身后的抚恤银子?”
那婆娘一愣:“这有什么分别,我本来就是冯子京的原配妻子,名分是我的,抚恤银子自然也该给我,不然,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过活啊……”说着,还要号丧,却听怀清喝道:“再号,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扔出去。”
怀清这句话说得极冷,那婆娘再泼,也知道眼前这位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一句话说不准自己这条老命就没了,急忙住了声,有些惧怕的看着怀清。
怀清见她怕了,方开口道:“虽说你早就被冯大人休了,可看在冯大人的份儿上,我倒是可以奏请皇上封你个节烈夫人,就在这益州给你起一座节烈牌坊,如何?”
那婆娘一听节烈牌坊,几乎立刻就道:“不……”意识到自己拒绝不合情理,忙又道:“妇人实受不起节烈夫人,妇人只为今后的生计,皇上若念及老爷对大燕之功,多赏下几个抚恤银子就是了,我们娘俩往后也不至于衣食无着。”
怀清却道:“节烈夫人可是有俸禄拿的,这个封赏岂不比多少抚恤银子都强,而且,让益州的百姓都知道你这个节烈夫人的事迹,也有利于宣扬妇德,岂不是一举两得,就这么着了。”站起来道:“搭设灵棚,给冯大人致丧。”说完再不理会那婆娘,抬腿走了。
出来之后,余隽才道:“怎么还要封那婆娘节烈夫人,这种恶妇实在该严惩才是,这么着,可不便宜她了吗?”
怀清道:“虽说冯大人早已休妻,却容她在府里,以夫人的名份待了这许多年,可见冯大人心里还是念着夫妻之情的。”
余隽道:“冯大人是糊涂了,若没这妇人,说不准他的病也不会如此重,这哪儿是夫妻,简直就是冤家仇敌。”
怀清:“有句话叫不是冤家不成夫妻,这句话用在冯大人身上倒颇贴切。”
余隽:“可我听说,这婆娘外头养着小白脸呢。”
怀清目光闪了闪:“所以,我才说要上奏皇上封她节烈夫人。”
余隽一愣,回过味来不禁笑了起来,是啊,节烈夫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若是有丝毫行为不当之处,不禁会捋了头衔,还会因此获罪,尤其养小白脸,那可是要沉江的,就算这妇人胆子再大,也得收敛性子规矩起来。
到这会儿,余隽也明白了怀清的意思,是感念冯子京的不世之功,想让那婆娘给他守贞呢,有节烈夫人的头衔束缚着,这婆娘至死都是冯子京的夫人,这不是为了那婆娘,而是为了让冯子京九泉之下能安心,就像怀清说的,冯子京若不念夫妻之情,恐这府里早没那婆娘的立足之地了,这夫妻之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谁又能说的清呢,这么着方是两全其美的结果。
不日,皇上的圣旨下来,追封冯子京益州郡候,特赐塑像建功臣庙,以让后人知其不世之功,其妻封一品节烈夫人,赐建节烈牌坊,以彰妇德,其子沿袭爵位。
一个四品郎中令死后可封郡候,且封妻荫子,自大燕开国以来,冯子京是头一位,怀清清楚慕容是的想法,他是想让天下人知道,只要有本事为老百姓造福,立下利国利民的奇功,就算一个四品官一样能封侯爵,过后,再下招贤纳士的圣旨,还愁没有人才吗。
任何封赏都比不上现成的例子,冯子京就是慕容是立的一个最光辉灿烂的榜样,众人仰望之余,自然会拼命立功,慕容是这一道封赏的圣旨简直是一举多得,便宜占大了。
随着慕容是封赏圣旨下来的,还有一封催着怀清回京的私信,对于慕容是这种公器私用的行为,怀清只觉好笑,想想自己也该回去了,来的时候,肚子还不大显,这才不到一个月,肚子就大了不少。
余隽也格外紧张,就怕她有个闪失,不止余隽,还有尹继泰,怀清也能理解他们的紧张,毕竟自己如今是皇后了,真要是在益州出了什么事儿,尹继泰这个川陕总督恐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