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房间总是白得过分,看到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我心里莫名其妙地紧张。
我选择站在窗口那边,不然呼吸就不顺畅,眼睛盯着窗外,对面商场在促销,鲜艳的条幅挂得到处都是,那里面差不多有一半是在我的工作室出来的。
我不由得苦笑,从记事起就学画,最后这些本事竟然拿来做这些,要论学以致用,还不如应了贾局的邀请,去做个刑侦画师。
我揉了揉额角,回头看病床上的刘爽,她虚弱地躺在那里,眼睛一直紧闭着。
其实刘爽身体状况很差,都快瘦成纸片人了,就连盖在她身上的被子,都看不出什么起伏。
“怎么样?”肖毅然问站在一旁的医生。
医生回答道:“离心脏远着呢,刀口也不深,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们能和她聊几句吗?”
医生点了点头:“时间不要太久,病人需要休息。”
肖毅然点头答应下来。
医生出了病房,肖毅然两只胳膊架在床尾的栏杆上,直视着刘爽。
“说说吧,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爽眼睛里蒙着一团雾气,很小地声音问道:“赵磊……赵磊他怎么样了?”
看到她那软弱又犹豫不绝的样子,我突然就有些气,都一死一伤了,她还试图在逃避什么?
想到赵磊惨死的样子,我堵气道:“如果我们去学校找你那一次就说出真相,赵磊完全可以不死的。”
刘爽的身体整个震动了一下,抬起脸,一双大大的黑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瘦削的身子似乎摇摇欲坠:“他已经……死了?”
我突然后悔刚才的冒失了,赶紧闭了嘴。
刘爽的嘴唇抖动着,那张因为失血,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扭曲着,眼球突然上翻。
我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肖毅然也是一怔,然后飞快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双一次性筷子,用筷子别在刘爽的牙齿之间,冲我叫道:“这姑娘发羊癫疯了,赶紧按铃叫人。”
我手忙脚乱地按了铃,一些医生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开始对刘爽进行抢救。
肖毅然站在那里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受到刺激会犯病,再这样下去,她这小身板怕是撑不住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肖毅然竟然没怪我,我偷偷地伸了伸舌头,这次医院之行算是无功而返,看来做警察的,不但要有一个敏捷的思维,还要有一张把得住门儿的嘴。
我灰溜溜地跟在肖毅然身后走出医院,到了外面,呼吸一下子顺畅了,赶紧做了两次深呼吸。
肖毅然一边开车门,一边说道:“小冷,你不是个冲动的人,但到了医院却有些失控,看来你对医院这地方挺敏感的。”
我拉开车门上车:“这是个死亡高发区,没人会喜欢这里,空气中有一股……亡灵的味道。”
肖毅然转过头,眯着眼睛盯了我好半天,然后笑道:“这个词有意思,亡灵的味道?”
肖毅然并没有急着开车,他从怀里掏出了手机,把里面的一张照片给我看,半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个地址。
我问正在启车的肖毅然:“这是赵磊嘴里发现的那张纸片?”
肖毅然点点头:“是的,所以现在我要借你用一下。”
“什么?”我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什么叫借你用一下,我是随便张口说借就能借的人吗?
毅然郑重道:“我想去纸上写的那个地方看看,不过挺偏僻的一栋孤楼,我自己去,或是带手下人去,都太显眼,容易打草惊蛇,所以借你用一下,一对情侣去任何僻静的地方都不会让人怀疑。”
“噢!”我只是表示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他已经发动车子直奔出城的方向。
我心里有点儿恼,明明我还没有表示同意啊,我们什么时候熟到可以不用征求我的意见,也不用考虑我的感受这种程度?
我向前探了探身,盯视着肖毅然的侧脸,想和他正式谈谈我现在的心情,他纤长的大手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如果我正式问你,你会同意吗?”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不就结了,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这么多年了,我太了解你了,有的时候比你自己还了解你自己。再说了,要不是你瞎搅和,刘爽那里有了突破口,事情说不定会省去很多麻烦。”肖毅然示意我系好安全带,车子已经加速了。
我……我要控记我记几。
如果不是肖毅然告诉我,还真不知道小城附近有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地名,车子驰离了城区,直奔城西的荒郊。
天暗下来,潮湿的空气里酝酿着一场大雪。
果不其然,出城没多久,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致。
雨刷紧张地在车窗来回扫过,汽车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象个快要断气的人最后的喘吸。
肖毅然皱眉道:“我的车一直很注意保养,怎么这个时候闹起了别扭?”
我们都不再说话,脸上挂着担心,可是到了最后,车子还是不争气地“卟”了一声停了下来。
肖毅然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这样吧,你把椅背放低,先休息一会儿,我到附近转一转,看有没有什么修车的地方。”
肖毅然说完当真打开车门走了。
我靠在座椅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肖毅然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暴雪里。
这男人的身材真是太好了,仅仅是宽肩窄腰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