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馨一一翻看着那些照片,有好几张颜色已经泛黄,大概是经常拿出来看,边角都被摩挲得很旧了。
把照片反过来,发现背面还有字,那个年代的人也很浪漫,在心上人的每张照片背后都写了一首诗。
猜想这些都是爸爸的遗物,佟馨一股脑儿把照片全都倒在桌上,一本绸缎面笔记本掉了出来,拿起来翻了几页,发现竟然是日记本。把照片放回铁盒里,佟馨拿着日记本回到卧室,台灯下一页页翻看。
他们的相识很简单,他的母亲因病住院,她作为护士经常出入病房,一来二去就和他认识了,他对她一见钟情、穷追不舍,她几番犹豫之后,终于没有抵挡得住他热情的追求,和她共坠爱河。
那段时光是美好而又甜蜜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那段时光也是短暂而充满矛盾的,身份的差距让两个人不得不考虑彼此的未来。
抗争过,也想两个人抛开一切一走了之;分手后很快就和好,和好后却又因为家庭的压力不得不再次分手,前前后后持续两三年,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两人最终在家庭不断施压的情况下忍痛分手。
他以为她打掉了孩子,听从家里安排和别人结了婚,日记写到结婚前夜,就再也没有继续下去。他并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日记里对于生活的记录和感叹往往也只是寥寥数语,但是每次提到她,爱意溢于言表。
窗外万籁俱寂,合上日记本已是凌晨,佟馨走到露台,看着夜色中山脉浓重的阴影,遥想当年,不知道父亲是不是也曾这样在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独自在露台上眺望远方。
想起方昭仪说的,结婚后他就没再来过这个房间,可能他也是有意要斩断过去吧,毕竟有了家庭,就要对家庭负责,直到临终前,他才又任性一次,想到了被自己遗忘多年的女人和素未谋面的女儿。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的呢?日记里没有写,他也已经不在人世,恐怕这个秘密永远都会是个秘密了。
花了一天时间,佟馨反复用英语朗读十四行诗,录下来听听效果,怎么听都不满意,李惟肖那个挑剔的家伙,他的英语发音不要太好,自己这种菜鸟水平只怕会令他嗤之以鼻。
一想到他可能会有的表情,佟馨就觉得懊恼,怪自己以前为什么不好好学英语,以至于要用的时候捉襟见肘。
硬着头皮把音频发给李惟肖没多久,他就打电话过来,没说音频的事,反而告诉她,clara夫人找他要了她的号码。
“她没告诉我是什么事,只说是和你的一个秘密约定。”
李惟肖好奇地想知道clara夫人找佟馨的目的。可惜的是,佟馨并没有满足他的好奇心,只轻轻应了一声。
“音频你听了吗?我读得怎么样?”佟馨试探地问。
“我挺佩服你的。”
佟馨不知是计,讶异问他:“佩服我?”
李惟肖听她怯怯的语气,调侃:“能做到让人完全听不懂你在念什么,也是本事,带点东北风味的伦敦郊区音。”
佟馨原本还有些期待,听到这话,脸瞬间挂下来,吐槽:“你就不能说点人话?”李惟肖一阵笑。
不理他,佟馨当机立断把电话挂了。和clara夫人联系,约定了参观雁京胡同古建的时间地点,怕自己英语不够好,她又给凌丰打电话。
“我的法语是二外,说得还行。”
佟馨知道他一向谦虚,他这样的高翻,除了自己的本专业外,熟练掌握两三门外语是很常见的,法语既然是他的二外,那说明他的法语水平一定是相当不错。
“那就说定了,这个周末跟我一起去陪clara夫人参观胡同。”
“需要注意什么吗,我是说,她的身份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她是法兴银行中国区总裁的夫人,那家银行是李惟肖公司重要客户和合作伙伴。”
“明白了,我会好好准备一下。”
“嗯。”
佟馨越来越觉得,凌丰是个让人放心的人,只要是他答应的事,就会安排得井井有条。到了出游那一天,刚坐到车上没多久,凌丰就把一份详细的旅游路线图拿给佟馨看。
路线图上不仅用中英文标注了详细的景点名称,还有一小段一小段的简介。
让佟馨把那些简介浏览一遍,凌丰说:“最好记住我写的这些,今天的导游是你,我只是在一旁补充。”
“我口语还不太熟呢。”佟馨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单词,面露难色。
“没关系,多看两遍就记住了。”凌丰的语气充满了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