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县,薛大夫诊馆。
薛文和徐灏两个大男人老老实实的站在外头,看着里头香玉正神色严厉的训斥年纪轻轻的薛大夫。
薛大夫是薛文的远房堂弟,师从香玉学习小儿科医术,学成后在县里西街开设了诊馆。
薛文瞅着堂弟被训斥的狗血淋头,偷偷问道:“香玉这么利害?每次到我家来都温温柔柔的呀,原来其性子这般暴躁。”
“人命关天,换了我非暴打一顿不可,是个人也会这么生气。”徐灏没好气的道。
“话是这个理,可他毕竟年轻没有声望,唉!”薛文摇摇头,“不过该狠狠骂一顿,若是少有坚持,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了。”
话音刚落,就听香玉说道:“你有悖医道,即刻起除名,今后与女医门再无干系。”
薛大夫一屁股坐在地上,没了女医门的金字招牌,生意非一落千丈不可。薛文也色变道:“严重了吧?”
徐灏没什么话可说,他不能干涉香玉的决定,只能拍了拍好友肩头,就见香玉气冲冲的走出来,苦笑一声。
原来半个月前,附近的黄家媳妇患上身热腹痛引起胎气不安的病,请来薛大夫诊治,开了一帖清热安胎的方,服下后小有疗效,却没能大好。
孕妇最忌讳乱服药,这方面中医早有警示,徐灏也多次说过,薛大夫的作法没有错。
可是媳妇的公公黄翁望孙心切,也不太信任年轻的薛大夫,对儿子说道:“这病看起来不轻,必须请一位妇科的大名家来,久闻石子街的东方老先生乃五十年的妇科名家,马上请他来一诊,不管好坏也可无憾了。”
儿子也不懂医术,答应后包了一两银子去请。那东方老先生说晚上才能过来。
因媳妇的病情,儿子同父亲商议道:“东方先生得黄昏时候方来,是不是先请薛大夫来复诊,留他在家里吃晚饭,等东方先生来了后,两位医生也好相互讨论病情。”
“你得主意不错。”黄翁很赞同,便叫儿子去请。
薛大夫很快过来诊过脉,听说东方前辈要来,不敢自专,说道:“比昨天平稳些。方子就等东方先生来了再开。
如此一直等到了半夜,才听到街上的叫门声,合家欢喜道:“先生来啦。”
把轿子迎进家里,只见白眉白须好似老神仙一样的东方先生昂然出来,薛大夫忙上前以弟子之礼迎接,“晚生等候已久,请老先生上坐。”
其实此人没什么真才实学,不过是仗着祖传的名声和独门秘方而已,香玉一向鄙视他的医术。认为是一介庸医。薛大夫也知道,但是他半信半疑,兼且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晚辈。
东方先生一进门,发现女医门的薛医生在。心里有三分不快,说不得谦虚几句,又问道:“你小儿科的薛老三也来这里作甚?”
薛大夫无言以对,一照面就被震慑住了。这让黄家父子更相信他的医术平平。
东方先生一来即点明黄家人,薛大夫是小儿科的外行。进了屋,一眼瞥见桌子上薛大夫昨日开的方子。更加不悦了,请大夫却不先请我,反倒找来个小儿科的,什么意思?
于是东方先生不耐烦的道:“快教病人出来诊视,我还有许多病人家要去,没有闲工夫等待。”
黄翁解释道:“儿媳妇有五个月的身孕,现在腹痛厉害的很,势难下楼,要委屈老先生上楼诊治吧。”
东方先生带着怒说道:“老夫已二十年不到人家的楼上看病,偏偏你家要我破例?况且你家已经请了人看过,何必还要请我?我不看了。”
起身就要走,黄翁不得已,忙叫两个妇女扶着病人,忍着痛一步一叫唤的下了楼。
东方先生看了眼认真聆听状的薛大夫,为了显示自己的深厚医术,随便诊脉看了下,说道:“喜?喜从何来?腹中的鳖块都要生脚啦,若不打下,必有性命之忧呢。”
薛大夫心里惊讶,明明是喜脉呀?可是身为后辈,察觉到前辈的不高兴,并且又素性懦弱,竟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做声。
那东方先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提笔开了桃仁、红花、芒硝、大黄、归属、玻璃等药做煎剂;又开了苏木、蒲黄、花蕊石等煎浓汤,要家属用青布按摩肚脐,把方子一扔,悻悻离去。
薛大夫双手拿起来一看,手臂哆嗦了,这是一副猛药,这时候他犹豫了,明知人命关天,怕说出来得罪了大前辈,故此不敢阻拦。
而黄家父子也不知好歹,既然有名的医生说了,那就照办吧。结果服了药后,媳妇腹痛立即加剧,翻来覆去的哀嚎,凌晨时打下来了一个血胎,看样子像个男胎,这还没完,紧跟着血崩了。
黄家人急了,赶紧把薛大夫请来,薛大夫赶忙开了一些人参等药剂,可叹未及服药而亡。
黄家人大哭,一个个手足无措,薛大夫心里有愧,讪讪的说了声节哀,灰溜溜的走了。天色大亮,黄翁毕竟岁数大,很快镇定下来,对儿子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徒哭何为?此仇不可不报,为父有一计,可报你媳妇的仇,也能生财用来厚葬她。”
儿子抹抹眼泪,黄家是个很普通的读书人家,没什么财产,正愁无钱风风光光的发送爱妻呢。这也和后世的医疗纠纷一样,人都死了,就算不能让对方偿命,总得讨要一笔赔偿吧?
黄翁继续说道:“你照昨日的银子再加一两,仍旧去请东方骗子,说服了他的药后下了一大碗淤血块,现在肚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