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不明就里,低声道:“先生故意取笑我,八字是天生的,怎么改得?”
算命的说道:“不妨,我会改。”
如此将张成的八字一颠倒,写在了一张命纸上,排上了五星运道,后面批上了几句好话和家世籍贯,折好了塞在张成的袖子里,如此这般的嘱咐一番。
蒙在鼓里的张成只当是安慰之举,欲哭无泪,其他人都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事,都懒得关注他。忽然,有个差人拿着一根火签走过来,说道:“张晦气,老爷拿你。”
张成忙问道:“什么事发了?要拿我?”
原来府尹大人命他去拿一个孤老,他可怜人家就没拿,故此违了限期,府尹大人要办他。
处理此事的是通判大人,直接说道:“打二十板。”
张成被邢杖的衙役一把拖了下去,从袖子里掉出一张纸来,通判说道:“什么东西,取来我看看。”
有人捡起来送上,通判展开来一看,是张命纸,从头看了一遍,大惊道:“叫他上来。你说,这命纸从哪里得来的?这是是何人的八字?”
张成眨了眨眼,回道:“是小人的。”
通判大笑道:“没想到你这个晦气家伙,竟与本官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
当下饶了他,退堂回到私衙,见了夫人,不住的笑道:“我一向信命,今日才晓得命是没有凭据的。”
夫人好奇问道:“怎见得?”
通判说道:“我方才打了一个属下,他袖子里掉出一张命纸,与我的八字一模一样。想我做官,他做衙役,这就是天渊之隔了,况且他又是衙门里最落魄的,夫人你说这命有什么凭据?”
夫人心善,说道:“这就是同人不同命了。既然他和你同时降生,那前世一定互相之间有些缘分,你应该照顾下人家。”
“我也是这个意思。”通判又对妻子笑道:“其实此人命不比我差,你看他的命纸,竟然是荣国公张家子弟,就是不知为何不去军营历练,却跑到衙门里当了不如意的差人。有这样的家世而不依仗,可见是个老实人,可堪重用。”
果然第二天升堂,通判把张成叫进来,问他为何这般寒酸?张成把一肚子委屈说了,通判不胜怜惜,吩咐从衙内取出来十两银子,叫他去置办一套新的衣服回来听差。
张成心中暗笑,遂出门买了几件新衣服,换了一顶新帽子,又到澡堂里洗了一个澡,出来遇到了个磨镜子的,一边走一边照镜子,竟不是以前的晦气模样了。
张成心说难道八字改了,相貌气度也改了不成?却忘了相由心生,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老话。
自从以后,通判大人提携他在跟前办差,走到哪都带着他,可谓时刻不离左右,有好差事就赏给他,有疑难事就咨询他,竟成了心腹耳目。
而张成毕竟家世摆在那,消息灵通,到处都是亲戚朋友,通判问他算是问对了人,兼且张成为人本分,什么事无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扶持了通判做了一任好官。
很快他又换了外号,人人称他“官同年”,茉莉花送给他戴,安息香也送给他熏,一时间,顺天府六宫粉黛无颜色。
徐灏听李冬禀报此事,不由得啼笑皆非,他本意是让张成调查顺天府的违法行为,谁知下面人会错了意,以为他要扶持张成呢,也不知哪个精通官场的人设计,太厉害了。
“这出自谁的手笔?”徐灏问道。
李冬说道:“就是新来的魏师爷,我以为他初来乍到,不会和京城有任何牵扯,所以就去咨询他,他就给我出了这一招。”
徐灏缓缓说道:“此人本事不小,不过太过工于心计了,也太聪明了。短短时间内,就摸清了那通判的性格。嗯!不能慢待了人家。”
原来那华阳山人就是魏师爷装扮的,他为了出人头地,故此煞费苦心,也凭此一举入了徐灏的眼里,得到了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