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回忆了下,说道:“我想起来了,萧老实,谁不知道他最不老实,想方设法的克扣人,早晚会遭到报应,大大的家业不定便宜谁呢。”
这边徐青莲问徐灏:“到底是谁?”
徐灏解释道:“村东头的萧八伯,记不记得左近一带一多半的田地都是他家的,偏偏拜年时最小气,每次就给几文钱的那位。”
“哦。”徐青莲想起来了,顿时打消刨根问底的心情。
要说这位萧易也算是萧家村地主中为富不仁的佼佼者,早年继承祖产之时没几个钱,家里只有夫妻二人并一房下人,日子过得精打细算。
每当遇到青黄不接的年景,穷家小户借他一石谷子,他称给人家时用平平的斗,只有九升重,等到了秋收时却用尖底的大斗,得还他一石五斗米,名曰加五。
借粮食的时候,要对方用房子田地写文书做当,没有房地拿妻子女儿也行。要是借银子定的五分行息,九五的戥子称出,一旦到期没来还钱,他也不上门去催,那些穷人家也乐得拖下去。
不想几年后,被萧易本利驴打滚的一算,连房子带人口都是他的了,因有画押的文书为凭,去哪打官司肯定是他赢,谁让赖账不还呢?
尽管为富不仁,但萧易深知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村里人他不坑,是以没人说什么。二十年间挣下了一份殷实家业,虽不算萧家村最有钱的大地主,可也是数得着的富户之一。
萧易年纪越老越是贪婪,近几年尤其变得肆无忌惮,逐渐因沾亲带故的缘故,村里人也受到了影响,是以很多人都非常不满,亲戚家被搞得倾家荡产,谁会乐意?
资本家都是万恶的,地主老财再心善也是剥削阶级,遍天下的土豪皆是靠类似原始积累的手段炼成的,徐灏的胸怀还没到见一个管一个的宽广。
打土豪,分田地,待下一个穿越者来干吧,此乃明初不是明末。
且说那位胖胖的黄太太回到家里,对儿子媳妇们夸道:“今日去国公府,才知道什么叫做富贵。哎哟哟,任是一件古董玉器就抵得上咱家所有的牛了,难得的是徐家太太很亲热,我寻思还要去拜拜。
咱两家可是亲家,早晚会有求到的一天,所以平常的日子多走动走动,省得临时抱佛脚,人家不给你面子。”
她大儿子黄淮水说道:“那可是国公家,高攀的起么?倒是眼前有一家能攀上,而且对咱家来说也是好事,不过难以下手,可惜了。”
黄太太问道:“什么好事你说出来,咱们一起商量着。”
黄淮水说道:“三婶子年纪轻轻的不肯改嫁,偏要守着三岁的孩子,情愿将家产叫外人骗去,将来三十头牛非得被她败光了不可。记得去年三清观的孟老二瞧见了三婶子,发誓定要娶她,想了多少的主意,求了多少人来说媒,她总不依。
今日我遇见了孟老二,他说你帮我想个法子,叫你婶婶嫁了我,她名下应有的家私、房粮土地全是你的,我一文钱也不要。我当时应了他,可想不出个好主意,孟家也是首屈一指的财主,放着这门亲戚不认,岂不可惜?”
黄太太沉吟不语,大媳妇赖氏笑道:“此事倒也容易,须得知会孟老二一声,休叫任何人知道。趁着三婶子正病着,先给她散个谣言,叫人动了疑,咱们就可用计了。到时衙门里再使上几个钱,怕不把她发官叫卖?孟老二买了回去,也省去了后患。”
黄淮水叫道:“这主意好,不过得找出一个奸夫来,不然官府不会信,反而说咱们诬告,这罪名非同小可。”
赖氏说道:“也容易,官府盘问奸夫是谁,你就说她娘家亲戚的侄儿,鬼鬼祟祟的来往,谁知道谁是她的奸夫?又没住在一处。横竖官府大刑伺候,她能受得了疼?到时肯定随口编出来一个,只求少受些罪。”
原来黄淮水的亲叔叔是位饱读诗书的秀才,黄家在本地世代皆是大户,分家时继承了一笔丰厚财产。
读书人不喜经营,除了念书就是和好友朝夕讲论经史,娶了妻子何氏长得漂亮人也贤惠,内外一切家务皆是何氏一手打理,伉俪之间十分恩爱。
可叹丈夫三年前不幸病逝了,何氏守着幼子不愿改嫁,古时最重名节,族中人见她年纪轻轻的守志,没有不佩服赞叹的,街坊邻里更不用说了,人人夸她贤德,大概等儿子长大成人后,官府还得给竖个贞节牌坊。
自从丈夫死后,何氏悲伤加上操劳,时常卧病不起,为了给儿子节省银钱,不肯请医生看病吃药,反而亲戚邻居来借粮借钱都非常大方。
这么与人为善的女人,万万没想到竟然被自家人算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