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晴雯的问话,有两个小丫头急忙忙扔掉手中的棋子跑过来要帮她清理身上的雪花。
晴雯抬手把帘子挂起,退回一步站在回廊下,拍打着身上任雪花瑟瑟掉落,皱眉道:“不要你们献殷勤,都去茶房里看着炉子并长点眼睛,一个个只知道躲在屋里偷懒,这么大的雪,来了人怎能连个撑伞的都没有,少爷回来吃口热茶都不得,要你们何用?”
唬的小丫头们纷纷朝着外面跑去,雪花飞舞中,慌慌张张险些失去平衡而一起摔倒。
晴雯无奈叫道:“路滑小心些,快叫妈妈们垫些炉灰渣子,别乱撒影响了大家观赏雪景,唉!这也用我提醒吗?”
“知道啦晴雯姐。”十一岁的紫蕙使劲叫道,捧起雪花往身边的紫桐脸上撒去,顿时她们几个闹成一团。
“这死丫头,这一批里面就数她最淘气。”晴雯笑骂一声进了屋里。
屋里坐在一边,容貌普通的芷云笑道:“阿弥陀佛,得亏了你们四位姐姐回来了,不然我们谁都指使不动呢,叫做什么事都互相推诿一番,又不好和小姐说明,实在委屈。”
清清秀秀身子娇小的芷岚则说道:“也是北方太冷的缘故,妈妈们受不住都躲到暖和屋里去了,丫头们年纪还小喜欢偷懒也是有的。”
晴雯脱掉外衣挂在门边,说道:“这可怪不得谁,少爷从来不理会屋里琐事,他虽然不许欺负体罚人,可占着理的事怕什么?谁偷懒耍滑该骂就骂,屡教不改的撵出去也就是了。”
芷云瞥了芷烟一眼,撇嘴道:“小姐陪嫁前我和芷岚就是小丫头,管事说教可轮不到我们。”
坐在里屋看书的徐灏摇摇头,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看来当初先把自己的丫鬟送走是对的,使得凝雪陪嫁来的下人们一家独大,避免了两家大丫鬟之间的针锋相对。
现在看来倒是凝雪的丫鬟间起了隔阂,也是身为丫鬟之首的芷烟因无法心想事成而任事袖手不理,芷晴成天到晚事情一大堆无暇顾及其她人,这令身份稍低的芷云芷岚对芷烟起了不满。
至于自己身边的大丫鬟该走的都走了,仅剩下的晴雯麝月地位超然,香菱香萱是亲姐妹,一起经历了朱巧巧的御下严厉,四女之间相互抱团故显得齐心一些。
但想要指望女孩子间没有拌嘴冲突是不可能的,将来身份上有了变化就更不用指望平和相处了,一只鸭子还知道叫唤呢,别说养了一群鸭子,只能说今后尽量不要招惹丫鬟。
徐灏一时间觉得很无趣,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庸人自扰的毛病呢?人家是大丈夫患无三妻四妾,自己则是唯恐多了天下大乱,何苦来哉?顿时起身悄然离去。
屋里芷烟冷冷扫了芷云一眼,心情不好懒得出言辩解,神色间有些不高兴。
麝月见状忙说道:“怎么玩,天九好不好?”香萱问道:“清天九还是浑天九呢?”
芷烟赌气道:“我不爱天九,那是笨人玩的,玩七开好了,简单有趣多了。”
晴雯走过来坐下道:“那就七开。我坐庄。”
骰子摇来摇去,码牌分牌,不知不觉玩了数巡,几乎都被坐庄的晴雯赢了,丫鬟们纷纷去屋里取了钱来。晴雯兴致高涨的站起,一分长三、大四、三四,遂将牌掀开,红绿鲜艳煞是好看。
晴雯笑道:“美矣哉!红桃绿柳也,在我们家也叫做红叶绿竹,小时候时常拿这牌面来取笑两位姑娘。”
麝月摇了摇头,把身前的铜钱移到晴雯身前,而香菱料到晴雯牌面将满,便破着牌吃起来,芷烟因心中不快,有意截晴雯赢面,扣着牌没有言语。
芷云担心庄家赢了钱翻倍,赶紧给香菱做了一副牌,如此香菱又满了一分,随后芷岚的牌被晴雯吃走,也将满了一分。
芷烟漫不经心的查了查牌,笑道:“我还以为晴雯姐吃了自己的牌满了呢,余下的么五和一四也是有名色的,你知道么?”
香菱奇怪的道:“没成的牌,还有什么名色?”
芷烟笑道:“蠢人,你知道什么,惟其不成,始名之谓‘双碟戏杏花’。”
晴雯一怔思索起来对方的话是指何意,也是她心里没鬼联想不到什么,麝月顿时想起和大奶奶一起伺候少爷的事来,目光飘忽游移,倒是香菱香萱自小到大听多了人家取笑姐妹同嫁一夫什么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芷云和芷岚就对着姐妹俩嬉笑不已,晴雯看了眼双胞胎姐妹同时蹙眉不悦,明白过来了,指着芷烟手里的两个大四,一个三四说道:“可知这叫做绎宵孤雁失群飞么?”
芷烟明知是在数落自己,也只得强笑道:“好豁亮的名儿。”
就这么斗气玩到了正午时分,有小丫头来说该吃饭了,芷烟自讨自己被排斥在外,无友无伴孤寂如鹜,少爷又不待见,越想越不受用起来,正准备起身推了牌了局。
恰好晴雯满了一分,牌中有两个大四,一个三五,芷烟气冲冲的问道:“这是什么名字?”
麝月有心哄她,就笑道:“这叫群鸦聒丹凤。”晴雯也笑道:“不不,其实叫做寒雀攀梅花。”
闹得芷烟越发气恼,正在这彼此生着嫌隙的时候,罩着斗篷进来的沐凝雪笑道:“你们这些如花似玉的赌徒们,该吃午饭了也不收局嘛?”说的众女都笑了起来,遂收了象牙牌,大家一同吃饭。
徐灏打老太君屋里用过饭回来,进屋见凝雪身穿藕荷线绉挽袖棉衣,上罩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