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父女正在堂前议论,就听啪啪的打门声,声音很急,沈蘭姑以为是父亲的朋友来了,便躲了进去。.l
沈若出来开门,见外面站着几个陌生公差,问道:“诸位有什么事?”
领头的张正问道:“你家可姓沈,你莫非就是沈若么?”
“不错。”沈若点了点头。
一脸络腮胡子的王洪轻笑道:“果然是沈老爹,我等特来拜访。”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沈若猜测事必有因,于是客气的将他们请了进家坐下,问道:“诸位从哪座衙门里来?寻沈某有何见教?”
因沈若考中过秀才,在扬州多少有些名望,张正四人不敢拿大,王洪客气的道:“小的都是甘泉县衙的,因敝上胡知县有公文在此,请沈老爹过目。”
沈若接过来签单一看,勃然大怒道:“果然平地起风波,信口雌黄含血喷人。”抬头正色解释道:“不瞒诸位,银子是有一千两在此,明明是姓吕的无中生有骗了内人,留他宗舍下,他故意将银子交给内人保管,后来因他干出没廉耻的恶事,无颜对人,又怕我回来见面当场被揭穿,连夜遁走,所以银子没来得及冗。先前我正打算当面退还给他,不料此等小人竟先捏造讼词诬告。哼!说什么我当面将女儿许给他做妾,简直笑话,我连认都不认识他,万幸沈某及时返家。”
说完沈若站起身来,面无惧色,拱手说道:“不劳诸位费心了,既然我回来。自然无需内人和挟到案,我这就去当堂与吕熊对质个明白,孰是孰非即会分晓。请诸位稍坐,容我进去告诉内人,马上随诸位同行。”
张正和王洪对此案心里有数。事不关己只要沈老爹能到案,就算完成了任务,客气的道:“你老爹做事真爽快,您请,我等在此等候。”
沈若遂走进里屋,告诉妻子姓吕的谎告。嘱咐道:“你们不要害怕,我现在就去县衙,看那畜生怎么说,真是真假是假,一切自有公论。快把一千两银子取出来。我带过去。”
伍氏大吃一惊,叫道:“这是哪里说起?亏他竟敢欺瞒官府,还有没有天理了?”
沈蘭姑却眼泪流了出来,哽咽道:“我说姓吕的一定会报复,果不出女儿预料,只怕他官官相护,咱家顷刻间家破人亡。爹,你一定要见机行事。切莫硬顶着,保重自己为是,大不了女儿认命。”
“你又多虑了。”沈若神色凛然。“我本清白人家,岂能卖女儿?难道凭他一面之词,县官即信以为实么?试问我把女儿卖给他做妾,有何见证?有何凭据?”
“爹。”沈蘭姑急道:“他既然敢谎告,又是官宦公子,可想而知必有一两处能使官府相信的手段。父亲不可不防啊!”
沈若微微动容,点头道:“我知道了。到时先随机应变吧。”
这时伍氏恋恋不舍的把银子拿了来,沈若用包袱包好。提在手里,出来随着公差去了。
伍氏出来关好门户,愈想愈气,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吕熊,我恨不得把你天诛地灭,将你千刀万剐。你调戏了人家女儿,反告人昧了你银子,叫我女儿给你做小?呸!我咒你老婆将来也卖给他人做小,你全家不得好死!”
▲在一边的沈蘭姑不发一言,心里如同刀割,她担心父亲此行要吃大亏,一来父亲为人憨直,到了衙门见吕熊勾结官府凭空冤枉他老人家,大怒之下当堂出言顶撞县太爷,甚至谩骂。…
二来姓吕的敢血口喷人,必然提前安排妥当,就怕连卖身契都能伪造出来,他好像本来就和甘泉县令有旧,加上对门刘家,若再通了贿赂,十有*自家在劫难逃。
好在沈蘭姑还有指望,毕竟新皇登基后,把整个都察院都给清洗了,刷新了吏治,而江南有铁面公周新在,扬州距离京城又不远,本地官员不大敢草菅人命。
她默默祈祷神明保佑父亲,只求能平安回来,又告诉母亲求邻居到县衙去打听消息。
不管如何,出了事母女俩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在家愁闷。那边沈若自问清白,脚步从容的进了衙门,张正将他关在班房里,叫王洪带人看管,他自己去了衙门后宅禀报。
少顷,胡县令传话二堂伺候,升堂后,先将原告管家王德叫来问了一遍,吩咐跪在一旁。
沈若被唤上来,胡县令说道:“沈若,你既将女儿给与吕公子为妾,收过他五百两银子,又立了卖身文约。怎么你妻子把吕公子的一千银子骗到手,就翻脸不认账了呢?你想想,吕家白白损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怎肯干休?如今人家告到了本县衙,本当办你个通同抵赖,姑念你远在苏州,乃是你妻子昧良,与你无涉。
好了!你好好把女儿送到吕家,吕家有了你女儿进门,断不会记着前仇,两家重修旧好,吕公子往后还会照顾你。本官良言相劝,你自己要想个明白呀!”
沈若面不改色的听完,因没了功名又是被告,如今属于最低等的商贾伙计,所以跪下来说道:“大人,冤枉死小人了,莫说小人家乃系世代书香,小人因生计迫不得已才操持贱业,但我家依然是堂堂正正的平民百姓,纵然饿死也不会卖女儿。就连那姓吕的,小人都不认识,都怪小人发妻一时糊涂,听信他花言巧语信以为真。那姓吕的又百般央求,要借住在小人的家里,因他深夜调戏了小人女儿,被小人妻子怒骂一顿,无颜留下连夜走了。
若说这一千两银子,是他先前住进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