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屋的冯氏父子听说聂家人来了,都惶恐的站起身子朝外走去,哪里还管自家里屋发生的事情。
眼见祖母晕厥在自个床前,冯沁瑶挣扎着从床往下滑。
她想把祖母弄到床上,可是她身子虚弱的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伏在祖母身侧,接连拉跩两次也是徒劳无功。
只能悲切的喊着,“祖母,你……起来啊?”
屋脊上的云啟听到下面有女童的哭泣,他接连揭掉上面覆盖着的几块瓦片,用手拂去一些杂草。
使劲的眯起眼睛,这才瞧清下面的景象,简陋的一张床靠墙放着,被褥都是他未曾见过的破布做成的,再有的就是一个破烂不堪的旧木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歪倒床畔的地上,那个瘦弱女孩正围坐在那婆子身旁哭泣。
再次瞟眼那乌漆麻黑的破被褥,云啟呐呐的嘟囔,“咱今夜不会也盖那样的被褥吧?”
一旁的邬明润瞧见他这副模样,讥笑着,“云七爷,傻眼了吧,那被褥不但破烂,还有好多的臭虫和虱子呢,你这细皮嫩肉的,想必今夜该让它们美餐一顿了。”
云啟听到邬明润的话,又嗅到一些干草燃烧的怪异味道,早上吃的那个素包子好像又从肚腹之中往上翻涌,“呃……呃……”他干呕几口,气闷的瞪着邬明润,“呃,邬明润,你和爷有仇是咋滴,总是变着法的恶心我。”
邬明润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望着云啟,鄙夷的笑笑,“云啟,我的话你别不信,这里有多久没下过雨了,这里的百姓已经饿的只差吃树皮了,哪里来的水给他们洗被褥啊。”
邬明润说的也对,眺望着不远处清灰色的青阳山,云啟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
好一会子,他才把目光扯了回来,面色少有的严谨,“明润,你说这里的人都快饿死光了,这里当官的没实力管不了,京城的那些官员都是吃白饭的不成?”
那些人只为明哲保身,谁愿意来趟这浑水,再说眼瞅着皇上春秋一高,他们个个心里都有一本清账,光是挖空心思把个人的官位和身家性命贴在哪个皇子身上才保险,已经让他们绞尽脑汁了。
特别是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崔文重,身为丞相,不去竭忠报国,却把手伸的老长,妄想把大庆改朝换代。
要不是自家老爹心疼唯一的嫡亲妹子坐稳那个让多少女人都嫉妒的位子,哪里会让身为邬家嫡子的他带着这个以招惹是非为乐的纨绔来宜州。
说是让云啟来长见识开眼界的,其实邬明润知道,京城怕是有大事发生,云啟这个少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来这里就是躲避危机的。
“京城的那些官员?呵呵……”
邬明润只是冷笑两声,也就不再多言。
云啟知道邬明润的心思,他心里暗暗叹气,有那样的出身,好多事都身不由己。
把充满惆怅的心思收了回去,再次往下瞅去,只见屋子里又进来一个青年男子,他先把地上的老婆子抱上床,然后去抱那个女孩。
冯沁瑶见爹来抱她,瞪着俩眼,身子往后退着,“你别过来,我不要你抱。”
已经被爹舍弃,冯沁瑶心里怎会没有幽怨。
云啟瞧见那女孩扬起的小脸,五官很是精致,眉心竟然有枚小巧的心形胭脂记。
那女孩水汪汪的大眼里满是无助和倔强,她的眼神让云啟心生怜悯,这么小巧的丫头竟然要投进水潭去喂鱼,这些人可真是丧尽天良。
“哎,可惜了这俊俏的小丫头,竟然要投进黑龙潭喂鱼虾。”云啟摇着脑袋感慨。
“一个没长开的小丫头片子也能让你目不转睛的,云啟,你这是有多饥渴啊。”邬明润嘲讽罢。
突然瞧见他们进村的道路上有几匹快马奔驰而来,心里就是一沉,这帮子混蛋,还是追了过来。
他一把拎起云啟的后衣领,几个起落间,二人身影已经飘离冯金堂家的宅子。
冯家堂屋里。
聂家小管事从身上挂的褡裢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尽量让语气低调轻缓一些,“冯大伯,这是我家大爷给你家的贴补银子。”
秦菊花瞧着小管事手里的那张银票,眼珠子都瞪圆了,“哎呦,这张小薄纸片就是一百两银子啊?”
冯金堂并没去看那张百两银票,他还沉浸将要失去孙女的沉痛、苦涩之中。
见她眼露贪婪之色,伸手要拿手里的银票。
那小管事把手往后缩着,警惕的望着她,“这小嫂子要干嘛?”
冯金堂的思绪被聂家小管事的话给惊醒,见二儿媳妇的样子,他黑了老脸,“老二家的,你咋不去里屋瞧瞧你婆婆和沁瑶,杵在这里做啥?”
“我大哥不是已经进去了,有我啥事啊。”秦菊花小声嘟囔着出了堂屋。
冯金堂他日子就是过的在贫苦也不愿让孙女去换这些银子,悲切的望着聂家管事,“大侄子,这祈雨是改变不了的吗?”
见冯金堂没接银票的打算,小管事把银票放在身侧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他同情的望着伤心的冯金堂,“冯大伯,祈雨的事,是咱沁源县太爷展老爷安排下来的,咱家大爷也不敢推辞啊。”
明知道已经是木已成舟,他还心存侥幸,听了这话,冯金堂嘴里越发的干苦,“哎,可怜我的瑶儿……”
横竖银票已经送过来,自个的差事也办妥,客气的和失了魂魄的冯金堂说上几句宽慰的话,聂家小管事就离开了。
冯亦修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