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爹要登基了?”肃肃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若是轮血缘,那是她亲爹虽然从六岁后就再没见过,她也还是希望他能活着,可要她爹真的活着,且马上就要登基了,那她和谷雨未来,还有结果么?
“可不是么!”苗将军是太子的死忠,因着当时听到太子健在的消息,还特意带着人去了一趟祈山郡,梅都的人都在等着他的消息,他到一回来就上了公主府,“末将还见着主子娘娘了,主子娘娘极为惦念殿下,这次还特意让末将带了好些东西要交予殿下。”
她的生母?肃肃顿了顿,自从圈禁路上两人失踪,多年来再无音讯,如今想来,这两人与她当真如陌生人一般。
“对了,还有件大大的喜事!”苗将军满是沧桑的脸上尽是喜色道:“主子娘娘在九年前已产下嫡子,殿下有胞弟了,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说不出什么味道,肃肃的心绪一点点都没波动,就好像苗将军说的是别人家,那个家里有父亲,有母亲,又有个儿子,可是与她有什么干系,她的家里,从来就只有她和谷雨。
“这次末将前来,也是禀报殿下一声,稍后祈山郡会派人来接殿下,太子殿下登基称帝,殿下就是真正的帝姬,怎么能不去观礼?”苗将军只觉得苦尽甘来,他这辈子坚信的东西从来未变,整个人都融贯焕发起来。
“我爹的意思……是让我去祈山郡?”肃肃说到这里,觉得喉咙里干干的,带着涩。
“那是自然,等太子殿下登基,梅花坞里的所有人都要迁去祈山郡的兴州城,那以后就是咱们大晏的京城。”苗将军越说越觉着热血沸腾,太子归来,他就犹如有了主心骨,往后他这把老骨头要是能跟着太子殿下南征北战收复大晏,那当真是马革裹尸也笑着闭眼了。
“我知道了……此时,我会与梅花坞众人说明。”
肃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苗将军送走的,她关上窗,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模糊的铜镜,那镜子里曾经是个稚嫩的女童,女童后站着个年□□童,两人一年一年扶持着走到今日,镜子里的女童变成了十六七的妙龄少女,而她身后……
“谷雨,你回来了?”肃肃转过身,飞快的走到青年的跟前,伸出双手埋进他的怀里。
“肃肃,去兴州吧。”谷雨低头吻着她的眼睑,平静道:“我与你一同去。”
当肃肃坐上去兴州的马车时,人还是恍惚的。这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呢?她不是被圈禁么?梅都不是和刘刺史结盟了么?怎么她就重新变成了那位尊贵奢华的嫡公主了呢?瞧瞧她现在穿着的宫装,好些年没穿过,今儿起身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先套哪件,最后不得不叫了谷雨进来,两人回忆了一阵才重新穿得,好在谷雨梳头的手艺没丢,配上宫装的望月髻还是梳的那么漂亮,只是首饰头面,肃肃存下的都已经旧了,还都是太子妃的旧物,最后还是尹长史的夫人给她特意找人打了一套,不是顶好,但在这样的战争年代,已然是难得了。
“祈山郡离着梅都不远,不过小半个月的路程。”谷雨走前已经将所有事宜卸下,梅都将来还不好说,等着梅花坞一空,太子又成了圣上,梅都还不定谁来接管呢,他也懒得再去费心了。
“你说,我爹知道你的事儿么?”肃肃摸着宫装上常见的牡丹刺绣,低声问道,谷雨的爹可是假太监事件的始作俑者。
“别担心,我爹那么聪明的人,我不会有事的。”谷雨靠过去,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别绷得太紧,我会心疼。”
若是刚入圈禁地那几年,也许太子的归来会让连带肃肃在内的所有人欢欣鼓舞,可如今,这条迟来的消息顶多让人欣然而笑,却并不能让人全心向往,她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如同百姓一般的生活,她们现在还能偶尔出出门,逛逛街道,种种地,养养花。然而等回到新的京城,新的皇宫,她们却只能强迫自己重新披上战甲,在新皇的后宫里挣得一席之地,只是,她们对那样的生活已经陌生了,她们的年纪也大了,还拿什么去和那些新纳的嫔妃争宠,那到还不如留在梅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太子殿下不会允许的。”谷雨直言道破,那些都是他的妾室,怎么可能真的就丢手不要了。
“是啊……明明谢氏才过上好日子。”肃肃苦笑的拉着谷雨的袖子道:“我那日去见她,她笑得那么开心,说是大姐姐有孕了,她要当外祖母了,日后她能看着外孙长大……眼下到是不能了。”
对于这种没有期待的旅程,肃肃到希望永远没有尽头,她甚至有时候晚上都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想自己的父亲,什么被人救了,什么被困在祈山郡了,说不定就都是借口,她爹很难说是不是早就布下这个局,等着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他才开始秘密的活动,然后狠下心看着京城被毁,看着大晏失控,他再以救世主的身份拯救大晏子民,到时候还有谁敢说他是被贬的庶民,还有谁敢说他不是皇祖父亲封,日后估计百姓嘴里都是皇祖父年老昏聩,错把鱼目当珍珠,又将璞玉当顽石,她这个爹那才是上天送下来的真命天子!
无论怎么揣度,路程总是有限,当陌生的城墙出现在肃肃的眼前时,新的京城——兴州终于还是到了。
此时城门大开,双排的守军立于城门口,不远处明黄黄模糊一片,应该就是太子的銮驾。
“末将给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