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一个类似军事堡垒,对于肃肃来说,简直想都不敢想。她曾经是想过自给自足,那完全只是想到几个人或是十几个人的事情,再多她没信心有人愿意这般折腾,可是很明显,谷雨想的比她还要长远,还要大胆。谷雨说的并非空话,他不但在养伤过程当中教导小太监们习武练剑,还要求那些愿意跟随肃肃的宫女们跟着学习,他不教内力,也没有花俏的招式,只有那些实打实以最简单的方法攻击敌人的弱点,出手就是狠准稳。
肃肃一度认为那些宫女吃不了苦,其实她要不是一直害怕生病,会死在圈禁地里,她也不可能从六岁进来之后就跟着谷雨练武,一直坚持到现在,所以若是中途有宫女忍受不了要求离开,她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没想到,非但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反而来报名的人超过肃肃的想象,原本五十个人的名额很快填满,没选上的依旧还有几十人,最终还是谷雨出马,选了其中骨骼韧性最适合习武的女子留下,然后接着还选了二十人作为后补。
肃肃看着那些被选中的喜极而泣,没选中的则失落垂泪,一时间很不理解。直到她瞧见谷雨给她所谓的亲卫分发粮食的份例时,才恍然,跟着她有肉吃,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朱将军已经将营地转移走了,留下的守军那就是真正的守军,只守着圈禁地的普通士兵,再没有大规模的军营,再没有上头派发的军饷,外头那些被留下的人,只能分到每一个月从朱将军新驻扎城镇珍泉镇送来的粮草,数量不但稀少,且质量不佳,常常有吃不饱的守军在围墙下头痛骂。
留下的守军伙食不好,圈禁地里就更没什么好货,饶是肃肃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那些糙米烂菜吓了一跳。这还是给公主的份例呢,那其他人呢?恐怕连窝窝头都吃不上了。肃肃没法,果断放弃了这些根本吃不进嘴的东西,之前棉布从苗偏将那里换了一笔钱,也亏得安鑫他们在那一次运了一批粮食回来,又留下不少人与肃肃联络,不然谷雨设想的未来,首先在凝聚力上就要有一番曲折。
只是,粮食有限,圈禁地里之前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剩下的还有上百人,其中还有一部分嫔妃皇女,剩下能用的实在不算太多。外头安鑫他们留下的守军不少,可要真正弄进圈禁地来,男男女女的,就都不是太监宫女那么简单,再闹出丑事出来,肃肃也不好给大家交代。考虑再三,肃肃突然想到前世看过的坞堡,虽然具体细节她记不清楚了,可那些厚实的城墙,外围挖过的深沟,以及堡内一部分用作务农,一部分用作圈养牲畜,那种自给自足的氏族形态,她还是记忆犹新的。只是,如果真要建立如此坚实的堡垒,就需要石材,需要人力,更需要购买最基础的设施,还有种子家畜,这是一笔不小的钱,肃肃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这些人买单,更何况他们做如此之大的动作,不说朱将军知道与否,当地官员肯定会有消息,这要是上报,后果如何她也不清楚。总之,顾虑很多。
肃肃一个人没了主意,但并不妨碍她将所想告诉谷雨,现在安鑫不在,她能商量的也就只是谷雨了。
“这事儿一定能办,但是时间不对……”谷雨放下手里的药碗,用帕子擦擦嘴角道:“现在人心没定,就是奴才给姑娘寻的那五十人也只是观察,实际奴才给姑娘准备的亲卫,只有三十人,咱们要精而不在多。”
“那岂不是还要与人换粮……”肃肃泄气道,随着胡族人的骚扰,往后周边城镇的粮食价格肯定会涨,如果不能自给自足,将来命门就要掐在别人手里,这不是肃肃愿意看到的。
“姑娘又着急了。”谷雨摸着肃肃的发髻,耐心道:“姑娘虽然说是圈禁,然毕竟还是殿下,圈禁只是圈在里头,只要殿下不出去,就没人可以指摘。姑娘想的坞堡是定要建的,可是时机不对,那不如从里头建起,待有一日时机成熟,城墙砌起,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你是说,重新规划圈禁地,先弄个小规模的,然后再图以后?”肃肃这般听了,才觉着自己的心太大,想要一口气吃个胖子,到不如按照谷雨所说,先开始小规模测试,若是成了,再往外扩展,也有了经验和底气。
谷雨点点头,仔细分析道:“咱们不能一直靠买卖粮食来供给,毕竟战事一触即发。如今圈禁地外守军如同虚设,也正是咱们活动的好机会,姑娘暂时还不必对外,那不如安定内部为要。反正没有人会和填饱肚子过不去……”
“那本金……”肃肃想到了自己那盒子金豆子。
“棉布基本上已经卖完了,如果再买棉花并不现实,毕竟咱们是北边种植不了棉花。姑娘,你瞧瞧……”谷雨从枕头下拿出一本册子,这是他从镇上记录后带回来的,上面记载了延郡适合种植的植物,比如大米,玉米,土豆等等,还有一些容易存活的家禽牲畜,这些后头分别记录了价格,除此外,还写了一部分即将可以栽种的蔬菜,比如芸豆、豇豆、生姜等等,有些标注了具体时间,还有种植条件,有些则是很模糊,应该是没打听清楚。
肃肃拿着这本册子,直咋舌,她知道谷雨一向认真,却没想到不过几天时间他就调查那么清楚了,至于主要作物的生长期需要的肥料什么的,也有记录,还有亩产。这是要走种田道路的节奏啊!肃肃咽了口吐沫,她是个空想家,只想要如何设想,却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