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央其实并没有没把温才人和郑良人放在眼里,她捧着兰花回了屋,好似爱不释手一般的看了好久,然后才满是歉疚的转头和绿浓说话:“我这住的是偏殿,地方不大,倒是委屈绿浓姑娘了。”
绿浓躬身一礼,轻声道:“娘娘言重了。”一言一行简直可以写进宫廷礼仪模板。
元央十分亲切的拍拍她的肩:“我知道绿浓你在皇后宫里必是比这里好,不过我这没什么大规矩,我也不喜欢出门,你尽管安心照看兰花便是了。”说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你初来乍到的,先去收拾收拾东西吧,我自个儿躺一会儿。”
绿浓恭敬有礼的垂着头退了出去,并不因为元央这意外的亲近而失礼,就连裙裾都不动,看着比元央还要端方有礼。元央一直等到她合上门,屋内只余她一人了,方才显出一二的复杂神色来。
皇后一共送出去两盆花却是顺势敲打了两个人。兰花有忠贞高洁之意,皇后把兰花送给元央,为的是告诉她:你的底细我都知道。如今已经入宫,宫外的那些事都不必再记在心上,尤其是和村头木匠订的亲事更是不能再想。如果元央真是个天真淳朴领会不了深意的农家姑娘,肯定也会因为皇后这一点善意而对皇后起了敬慕之心。至于把牡丹送给惠妃,则是提醒她:这百花之王、后宫之主的位置皇后她还坐着,轮不到惠妃肖想,哪怕惠妃高踞妃位又已有孕也不过是和元央一样都是个妾。
当然,皇后对外的说法肯定是:元妹妹初来乍到,我这是见面礼;惠妃妹妹孕中辛苦,我这是为她忍痛割爱。如此贤惠,如此大度,简直是化身石桥风吹雨淋只为你一日走过的奉献精神,简直可以去参加感动熙十大人物的提名了。
元央看着那盆娇贵的兰花,眨了眨眼,然后勾着唇慢慢的、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她垂下眼睫,浓密的眼睫遮住了眼中复杂的神情,心中却动了动:她曾有一次是在皇后身边做嬷嬷,非常清楚皇后的城府手段——实际上,周国公是把自家女儿当成儿子教养长大的,若不是皇后一眼相中皇帝,非君不嫁,周国公还真不愿意把精心教养长大的女儿嫁入皇室。再者这位皇后未出阁之前就有“女中诸葛”的名号,只不过后来嫁给皇帝,一贯都是贤惠端庄的模样,倒是叫那些知情人也都只能跟着装糊涂。
元央既然过了皇帝那一关,心里终于放下大半,往床上一躺,抱着被子滚了一滚,把自己滚成一条毛毛虫方才认真回忆起宫中其他几位嫔妃的事情。
实际上,元央前头虽然死了八回但每一回都各有收获:每一个适配体的适配度都不一样,虽然她得到的记忆也零零碎碎却也知道了许多旁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当初当奉茶宫女的时候知道了皇帝口味和平日里的一些小习惯;比如当皇后的嬷嬷便知道了许多后宫和周国公府的秘密;比如当侍卫就知道了西山地形图等等......
就好像是玩游戏,她走了八条不同的线路,从而开启了不同的剧情线,合在一起反倒更能了解游戏的内容和主线。
就她所知,后宫里头真称得上需要注意的也就那么几个人:皇后;宸妃;庄妃;惠妃;柔妃。
皇后稳坐后位,心机莫测,前朝又有周国公为援,自然不是个可以轻忽的对象;宸妃乃是郭大将军之女,偏偏像是尼姑投胎一般,得了皇帝的特许后成日里穿着道袍求神念佛,活生生的把寝宫折腾成道观,倒成了后宫迷信第一人;庄妃出身倒是普通,不过她资历最老又早早的靠向皇后,是个稳重知趣的;惠妃则是世家出身,知情解意,乃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如今又是有孕在身,简直是带了个免死金牌;至于柔妃,她倒是个罕见的美人,身有异香,柔弱无骨,当真有几分倾国倾城的本钱,只可惜是个黑心手狠的。
余下的诸如纯昭仪、容美人、林修仪、丽贵嫔等虽是各有千秋但终究还是及不上那一后四妃。至于郑良人、温才人这一种的纯粹是备用的炮灰,属于后宫消耗品,很不必放在心上。
后宫的这些女人一个个都是美貌如花、心思各异,但元央却可以通过她们看到站在她们背后的皇帝。也许很多复杂的男人会下意识的喜欢简单的女人,可皇帝却不一样,他把自己的后宫弄得和斗兽场似的,居高临下的看着里面的女人去斗、去争,潜移默化的每一个女人改造成他想要模样。
元央这般一想,越发觉出这个男人的可怕。她把头埋在枕头里闭了一会儿眼,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拿案上的铜镜来照一照脸。很快,她哀叹一声扔掉镜子,十分痛苦——虽然说自己的脸是越瞧越好看,越瞧越有特点,可说句实话:皇帝喜欢美貌心狠的,她长成这幅模样可这么好?
元央虽然一本正经的研究着后宫诸人但也心知如今的自己是在没什么战斗力,既无出身又无美貌,估计在旁的人眼里就连郑良人或是温才人都不如。她唉声叹气的摸着自己的脸蛋,起身去找了一些白芷粉、白茯苓、白芨,加了芦荟汁和蜂蜜,搅了搅拿来敷脸。她一边敷脸一边默念着当初木子李给她的内功心法,不知怎的忽然想起皇帝的那幅人像。
大概,木子李那一日还是逃了吧......要不然以皇帝的性情,断不会亲自去画一个死人的画像。
这时候的元央自然不知道,沉不住气的温才人已经在丽贵嫔前头把她告了一状。温才人口才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