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李神态冷漠的看了元央一眼,不疾不徐的道:“我说过,上一次,是有人救了我。今日,自然也是她让我来的。”
元央听到这里,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上一次,木子李和皇帝那两败俱伤的一战,大半都是她的“功劳”。结果,她“呕心沥血”、“费尽唇舌”,最后反倒是便宜了旁人,叫那人捡了个武功奇高的免费打手?
元央心里有八分肯定,那救走木子李的人乃是后宫中人——否则,木子李也无法这么轻松的入了宫,甚至这般及时的来了兰漪宫。
这一刻,元央深深的感受到了大宇宙的恶意,心都要碎了。
可是,元央到底久经考验,她瞥了眼木子李按着刀柄的手,只得忍辱负重的咽下那口梗在喉间的血,维持着淡定从容的微笑,开口道:“不知她让木大哥来兰漪宫又是为了什么?”既是把事情都挑破了,她自然也没有再装可怜模样。
眼见事情进入了正题,木子李终于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双手环抱。他垂眸看着元央的目光里含着些许的冷漠和讥诮,好似看着令人厌烦的尘埃似的,许久才接口道:“她让我告诉你,萧家十四岁以上的男丁都已经被斩首示众,至于十四岁以下的男丁则是在流放路上就‘死’了大半,其中便有一个是惠妃的庶弟。”他刻意把那个“死”字咬得重重的,好似另有深意。
元央实在不曾想到有人会如此主动、如此好心的托木子李给她递消息,不由怔了怔,然后才试探着问道:“既然是在流放路上出的意外,那会不会是有人暗中救走了萧家仅剩的那点血脉?假报了死讯?”
木子李点点头:“是有这个可能,所以,她让我告诉你,惠妃未必是被毒害的。很有可能,她是自愿服毒,甚至刻意留下遗言陷害你,帮那些人把水搅浑的。”
元央闻言略作思索,很快便抓到了关键:“你的意思是:因为某些原因,有人就帮着萧家保住了那一点仅剩的嫡支血脉。惠妃或许是被胁迫又或者是为了报答对方,紧接着服毒自尽了?”
木子李并没有承认或是否则,只是淡淡道:“皇帝给萧家定下的罪名是‘谋反’,你觉得这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
谋反是要诛全族的,因为皇帝这个“谋反”的证据不大充分,所以这一次皇帝才会格外宽宏的只杀了一部分的人,剩了一部分丢去流放。
元央本以为这是皇帝随意安的罪名。可若是真的,谋反这事很显然只有萧家是不够的,必然还有其他帮手。
话说到这里,聪明人大多就心里有底了。
木子李抿了抿唇,转身准备离开,一直垂目深思的元央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的开口问他道:“她为何要让你告诉我这些?”
木子李没有回头,只是顿了顿步子,冷冷的答道:“她自然有她的用意。”
这么厚此薄彼真的好吗?元央只得恨恨的瞪了眼木子李,目送着他离开。然后,她才弯下腰拉起昏迷不醒的碧叶,吃力的把她送到侧殿的榻上歇着。
碧叶虽看着瘦伶伶的,重量倒也不少,又因为木子李此来隐秘,元央不好再叫人来,只得自己亲力亲为。等她气喘吁吁的一边擦汗一边往回走,正好又撞上了不知何时来的皇帝。
元央来不及为这不请自来的“贵客”而心生欢喜,第一反应便是为自己的小命担忧了起来:皇帝不是和皇后去这样那样了吗?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不会正好撞上木子李了吧?话说,这里是疯人院吗,来了一个又一个......等等,这好像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皇帝正坐在元央适才坐着的榻上翻着不知从拿里拿来的书卷,月光照在他的如漆一般的乌发上,好似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他听见了脚步声,便漫不经心的翻了一页书,随口问道:“这么晚了,去侧殿做什么?”如丝如缕的月光从窗口飘然洒落,从侧面看去,他的面庞便好似最洁白的冰雪雕出的人像,完美无瑕,任是无情也动人。
元央听他声调,似乎没有遇见木子李,于是稍稍安心了些。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眨了眨眼,俏皮的笑着道:“来回走动走动嘛......”她用手指戳了戳有些婴儿肥了的双颊,撒娇似的道,“陛下不觉得妾这些日子总是呆在床上,丰润了不少?”
皇帝目光不离书页,听到“床”字,眸色渐深,随即便懒懒道:“不觉得。”
元央暗暗嘀咕一句:男人的审美!面上却依旧笑靥如花的凑上去:“陛下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和皇后在一起的吗?
皇帝瞥了元央一眼,倒也没有推开靠上来的她,随意道:“皇后今日身子不适。”
元央眸光微微一转,忽而想起惠妃死讯传来前两人要做的事,不由大着胆子上前拉了拉皇帝的衣袖。他大约是沐浴更衣过了,衣袖之间隐约还染着淡淡的香气,不似龙涎香那般浓烈倒好似皇后惯用的沉水香。
皇帝丢开手中的书卷,整好以暇的扫了她一眼,本是想要就势将她压到榻上,只是看到她额上的汗迹,不由的蹙了蹙眉,将人打横抱起,往浴池走去。
元央嫌他太讲究、太磨蹭,故意用纤手勾着他的脖子,把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话:“要是叫皇后知道,陛下从凤仪宫出来就到了妾这里,必是要大大恼火的......”
皇帝垂眸看了看她,目光极其冷淡,显得有些冷酷而讥诮:“朕今夜是一个人来的,你若是乖一些,她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