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下给盐商开出的三个条件,赵孝锡把接下来的精力,转移到处置两浙路官员的事情上。面对这么多官员牵涉到此次事件当中,赵孝锡必须小心谨慎,依靠带来的禁军跟布衣阁,时刻掌控住两浙路各城的最新动向,提防有人闹事令两浙路生乱。
至于看到官兵离开,暂时不用担心人头不保的盐商们,面对赵孝锡抛出来的条件也陷入了纠结之中。其实更令他们纠结的是,他们不知道这位钦差王爷手中,到底掌控了他们跟江南官员的罪证。若是真的隐瞒不报,后果实难预料啊!
望着陷入沉思冥想中的会长吕五味,杭城本地的盐商询问道:“会长,我们现在怎么办?让我们加倍出钱倒没问题,可出卖那些官员,下次谁还敢照顾我们盐会呢?这个钦差王爷的手段,无疑是断我们的后路啊!”
被打断思绪的吕五味,长叹一声道:“这个钦差王爷好手段啊!看似放我们一条活路,其实是断了我们后路。将来我们若想继续从事盐货买卖,怕是必须跟官府老老实实合作。这样一来,我们能获得的利益就要少很大一部分。
没有了官府做靠山,我们将来行盐走货只怕将麻烦不断,这一手算是彻底掐断我们跟官府的关系,慢慢的让我们为这次的事付出代价。可先前你们也听到了,这位王爷不是个善茬,若不按他说的办,我们三天之后能不能活,怕都是个问题啊!”
听吕五味这样一说,盐商们也很快意识到,碰到这种强权人物。他们的财富,真的起不到多少作用。多年经营的人脉,在对方带兵进城那一刻宣告瓦解。那怕此刻在江南还有不少官员幸免于难,可职务最高的刘光迁已然倒下,其它的知府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想到这些的盐商们,也对赵孝锡先前所说,这天下即是天下百姓的,却也是属于他赵家的。皇权统治在这个时刻,令他们觉得脖子上已然出现了一根绳索。只要他们稍有动作,这个皇权的绳索就会令他们失去生命。
没了钱只要还能继续经营这个盐事,他们早晚都能赚回来。若丢了命,再多的财富都如同过眼云烟。相比这位手握皇权跟兵权的钦差王爷,此刻的他们真的不够看。若是拼着跟朝廷叫板,令江南盐市出现动荡生乱,他们又担心能不能看到,朝廷安抚的那一刻到来。
进退维谷的盐商们,再次陷入了一片无奈之中。就在此时,来此两浙路明州的盐商朱立业,为了挤进这个盐商圈子可费了不少功夫。若按照赵孝锡的做法,他这些年所偷运的私盐,几乎会让他失去家族继承人的资格。为此,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坐以待毙。
见这些平日瞧不起他这个新丁的老盐商,坐在这里发呆,朱立业很快起身道:“会长,既然大家现在都商量不出决定,那请恕立业先行告辞了。相比各位都是商会老资格,立业虽是个新丁,却也无论如何都不会坐以待毙的。
就算他是王爷是钦差,但也总不能滥杀无辜吧?更何况,我就不相信,他一个平时坐镇京城的王爷,真的能知道我们所有做过的事。
若他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又何必让我们主动认罪呢?直接把我们抓起来抄家不是更痛快?我朱立业好不容易做出今天这个局面,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交纳两倍税金的。”
抛下这么一番令盐商们心有动容的话,这个平日在盐商总会中,也算遵守规则的新晋盐商,很快就行礼转身离开了茶馆。而看着离开的朱立业,吕五味似乎猜到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情。只是他在听完朱立业的那番话,觉得让其试探一下那位钦差的反应相信也不错。
存在这种想法的不光有吕五味,其它未离开的盐商同样存在这种心理。‘死贫道不如死道友’的心理,在此刻显露的再明显不过。面对离开有可能生事的朱立业,并没一个盐商就送别或劝慰,反倒都觉得让对方试探一下,才是对他们最有利的局面。
尽管有了这个想法,但吕五味在宣布结束聚会的时候,还是交待这些盐商。在这三天的期限里面,最好少生事端。而且为了给朱立业争取时间,他还交待这些盐商,最好做出一些筹备钱财准备交纳补欠税银的动作。
按照吕五味的猜测,先前离开的朱立业,掌控整个明州的海盐工坊。他回去之后,只怕会利用在盐民中的影响力,闹出一些事端来。况且他能进入盐商总会,很大程度上跟朱家在明州是个名门望族有很大关系。
明州朱家除了把持全府的海盐工坊,还掌握不少明州的渔民,其家族的商栈更是偏布明州。可以说,明州府经过几代朱家人的经营,已然成了他们朱家的后花院。就连朝廷指派的知府漕运使,看到朱家家主都要客气三分,生怕对方生事导致明州生乱。
至于明州府的城防军,大多都是明州当地子弟,这些人再清楚不过朱家在明州的地位。就算官府想拿朱家开刀,很多时候还未动手,朱家就提前得到消息提前撤退,到位于陆地之外的朱家大本营暂避。再通过经营的官场人脉,将对他们有威胁的官员清除。
如果通过家族经营的人脉,拿不下想找他们朱家麻烦的官员。他们眷养在外海岛上的亡命徒,就会冒充海盗洗劫明州府,将那些官员杀死。最后朱家人再出面,让混乱的明州平定下来,逃脱了官府的清剿不说,还成了稳定明州的功臣。
这些事情了解朱家历史的盐商都清楚,以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