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琉娘打扮停当,芳春刚放下帘子,就见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梨香苑。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那位太医,黑发长须,面露高傲,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身后跟着一个药童,也是板着脸。
崔老爷陪着笑跟在旁边,落后太医半步。
其他女眷都没在,也是避嫌了。
“这是小女,有劳龚太医了。”
崔老爷对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搬了凳子过来,请龚太医落座。
药童取出一根丝线,递给了芳春。芳春好奇地看了两眼,被药童冷冷一扫,面色一白,赶紧把丝线送到帘子后面,给崔琉娘绑在腕上。
崔琉娘看着也是好奇,所谓的悬线把脉吗?
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能看见传说中的这门技艺。
芳春站在帘子外面对药童点了点头,龚太医这才慢吞吞伸手搭在丝线上。
足足半刻钟,他才松开手,药童早就伶俐地让人准备了清水,伺候龚太医净手。
接过干净的帕子擦了擦,龚太医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令千金没什么大碍,只是之前大病一场,伤了底子,平日夜里歇息不好,劳心伤神,导致气血两亏,这才一直没缓过来。”
崔琉娘挑眉,还以为龚太医装模作样的,没料到真有几分能力?
说得也是,到底是宫里伺候皇帝的太医,如果没两手,哪里真能在那个吃人的地方呆得安稳?
崔老爷连连道谢,心里疑惑崔琉娘怎么劳累了,还夜夜不成眠?
“府上略备了酒席,小小心意,还请大人能赏脸。”
龚太医瞥了他一眼,拂了拂宽袖,身后的药童立刻替太医婉拒道:“多谢崔老爷的美意。只是出宫前,贵妃娘娘已经派人来请龚太医,若是晚了回去,便是失职了。”
“是崔某唐突了。这就派人送大人回宫。”崔老爷被拒绝了也不在意,一桌酒席而已,龚太医在宫里吃过山珍海味,哪里会稀罕?
得罪贵妃,那就是自毁前程,若是他也绝不会敢耽搁一点。
崔琉娘听着想笑,崔老爷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难道就没听出龚太医的推脱之意?
要不是他今天正好沐休,就算明安候世子再是天大的面子,又哪里能轻易出宫。不就变成玩忽职守了?
不过崔老爷就算知道,也是不敢强留的。龚太医肯让药童说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拒绝,已经算是很给崔家面子了。
若是旁人,估计二话不说直接走人,多搭理一句才怪!
崔老爷直把太医送到了大门口。看着马车远去了,这才收回了视线。
没等他转身进去,就见两辆马车驶过,前头开路的分明是御林军,声势浩大。
崔老爷身边的小厮都是人精,连忙过去打听,很快黑着脸回来禀报:“老爷。这是宫里派人来接周当家。”
闻言,崔老爷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听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周老爷要进宫,崔老爷早就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周家四处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周老爷就要面圣。闹得人尽皆知,在他看来,更像是对崔府耀武扬威!
如今看着华美的马车在门口驶过,崔老爷一张脸满是阴沉,他知道进宫的话根本不该在崔府门前经过。这分明是绕道来给自己示威的!
“立刻关门,闭紧你们的嘴巴。若是等下在府里听见一言半句的,就让人把你们的嘴巴封了!”
“是,老爷。”门房战战兢兢的,生怕被崔老爷显露,手忙脚乱地马上把大门关上锁好。
崔老爷胸膛起起伏伏,气得快要炸了。转而又开始忧虑,周家如此大张旗鼓,皇上没说什么,御林军居然还愿意听周老爷来绕道,足见皇帝这次对周家的重视。
越是张扬,他越是担心。崔府经历了三代的皇商,是不是要在自己手里易主了?
若是如此,崔老爷百年之后,在九泉之下怎有颜面来拜见崔家的列祖列宗?
他叹着气进了书房,吩咐外头的小厮,没自己的允许,绝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小厮也明白崔老爷心情不好,连连应下,绝不会让不长眼的下人来惊扰了他。
崔老爷坐在椅子上,眉头皱紧。自从那一批玉器被人打碎后,他再也没找到比这些更好的玉器了。
不是没想过再进一批,掩人耳目再转手,翻几倍的进账,谁能不心动?
但是邱管家一死,货源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根本没有人知道,偏偏派人去找邱管家的妻儿,却一直没有消息,仿佛两人凭空消失了一样,实在诡异至极。
若是说当初崔老爷想要杀人灭口,也不过是怕邱管家胡言乱语,压根没想过这位忠心耿耿的管家真会联合其他人来坑害自己。
可是邱管家的妻儿一失踪,崔老爷却不得不深思,或许邱管家真有掺和其中,背后藏着什么人,才能把邱管家的家眷藏得那么深,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崔老爷的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只要找到这对妻儿,就能真相大白。
一双白皙的手臂从身后环住了他,来人娇笑道:“老爷在烦恼什么,眉头都快打结了。”
淡淡的馨香扑鼻而来,崔老爷眉头略略松开,回头一起看,龚丽馨正笑脸盈盈,身上只穿着粉色的纱衣。
即便年纪不小了,龚丽馨却始终风韵犹存。
这个继母在自己身上花费了大工夫,每年不知道扔了多少银子,这才让肌肤白皙如雪,身材玲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