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没再派人来找她,崔琉娘总算是松了口气。
看来误会是解开了,阮掌柜不至于难做人。
手里的寿桃完成得差不多了,崔琉娘在掌心里把玩着,见芳春一脸惊奇,视线落在寿桃上一动不动的,不由好笑:“想要吗?”
芳春连忙摇头,不好意思道:“奴婢没想到那些边边角角,居然能做出这么好看的玉器来。”
起初她还以为自家姑娘要边角回来,花了不少银钱,替崔琉娘心疼的,以为是上当受骗了。
如今不过雕琢一番,立刻改头换面,卖出去,稳赚不赔,由衷地对崔琉娘佩服得五体投地。
长此以往,崔琉娘别说凑齐嫁妆,就是再买一两个铺面也是有可能的。
崔琉娘却瞅着寿桃发愁,再拿去百宝斋卖掉,未免太扎眼了。
但是除了百宝斋,其他玉铺未必识货,又能出得起不错的价钱来。
她皱了皱眉,想到阮夫人的误会,再去百宝斋也不适合,索性把寿桃放回锦盒里。
反正最近银钱还足够,实在不得已再卖便是了。
才去百宝斋没多久,再去一趟实在不适宜。
双燕却是过来传话,说是杜吟秋收了帖子要出门,让崔琉娘也收拾妥当一并去。
崔琉娘奇怪,杜吟秋最近倒是挺喜欢带着自己出去的。
“母亲可曾说了,是哪位夫人下的帖子?”
双燕低头答道:“回大姑娘,是南夫人。”
这下崔琉娘是真惊讶了,南夫人眼高于顶,居然会下帖子请她们过去。
未必是好事,或许是一场鸿门宴也说不准。
她支使着芳春挑了一件鹅黄色的衣裙,既不扎眼,也不至于太素净。
崔琉娘为老太爷守孝一年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穿得白惨惨的。这样上门也是对别人的不礼貌。
她笑笑,这回出门,崔明珠却没能一起,估计又要气疯了。
谁让崔明珠身上还戴着孝。还有将近两年,商户人家或许不计较,但是官家人却在意得很。
就算崔明珠要闹,崔老爷也绝不会让她出门跟着去的,这不是明白着说崔家不会教姑娘,孝期还在却打扮得花枝招展到处溜达吗?
穿戴妥当,崔琉娘特意从牡丹苑门前经过。
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呵斥声,看来崔明珠是听说了,这是对着丫鬟婆子们发脾气,大有迁怒之意。
崔琉娘特意放缓了脚步。让牡丹苑外守着的婆子看见了,这才笑笑地走了。
芳春在后面掩着唇偷笑,知道婆子肯定进去跟姑奶奶禀报,姑奶奶肯定更生气了,少不得又要多摔破几个茶盏。
双燕反而是低眉顺眼的。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只顾着在前头带路。
杜吟秋瞥见她来了,招呼崔琉娘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向前驶去,杜吟秋微微合着眼,低声道:“南夫人请客,院子里少不得都是官家夫人和小姐。你忍着些脾气,别跟她们冲撞上了。”
“是,母亲。”崔琉娘不傻,民不跟官斗,她一个商户出身的女儿肯定不敢得罪那些官家小姐的,不然铁定没好果子吃。
杜吟秋见她应下。没再说什么,闭目养神直至马车停了下来。
丫鬟婆子在门口热情地招呼宾客,看见两人,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指了个小丫鬟带路。便再没搭理她们。
崔琉娘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没多少难过。
杜吟秋更是预料之中,跟着小丫鬟进了侧厅,却没料到遇到了熟人。
“哟,这不是崔夫人吗?”
左边椅子上坐着一个贵夫人,一袭靛青孔雀纹的交领衣裙,发髻上别着两支金钗,双手戴着两对镯子,一对金镯子,一对碧玉镯子,端得是富贵逼人。
更别提耳朵上戴着的白玉耳坠,以及双手上的三个戒面。
“见过周夫人,”崔琉娘矮身行礼,低着头免得被这位夫人浑身暴发户的装扮给闪了眼。
杜吟秋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南夫人,思及南家突然向崔家下了帖子,看来是这位周夫人的手笔。她勉强笑笑,低声寒暄道:“许久不见,周夫人风采依旧。”
“托福,若不是你家姑娘,我家周郎也不至于闲赋在家,叫我亦无所事事,只好出来凑热闹了。”周夫人皮笑肉不笑,依旧记恨崔琉娘害得周祁安被敲了脑袋,丢了贡生的事。
崔琉娘也想到,这次会来南府的花宴,显然是周夫人授意的。
周夫人的心眼够小的,加上如今周家得了天子的青眼,连南家也不敢得罪,甚至得小心讨好,所以把崔家人叫过来羞辱,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瞥见外头的丫鬟婆子早就退下了,也没见别的宾客往这边走。
看来南夫人早就安排好,让周夫人好好出一口恶气。
至于崔家,南夫人丝毫没放在眼内,哪会顾及她们的脸面?
杜吟秋沉默片刻,辩解道:“不过是一个宵小劫财,怎的周夫人就认定是我家琉娘的错?周少爷不也说了,收了信,却压根没见过我家姑娘么?”
“周郎素来好心肠,就算见了,也说没见到,没得坏了别人姑娘的名声。知子莫若母,我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到底年轻,怎能明白这个道理。这世间多得是以怨报德的人,他就算帮忙遮掩,到头来谁也不会感激,反倒怪周郎多事。”
周夫人这话意有所指,分明是说崔琉娘敢做不敢当,把责任都推到周祁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