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家姑娘的新衣裳,还没穿过。”丫鬟领着崔琉娘和宝竺到了一间洁净宽敞的院子,说是偏院,看着却是时常有人打扫,一尘不染不说,摆设也极为精致。
宝竺看得咂舌,周家还真是大手笔,连一个鲜少人踏足的偏院都布置得如此妥当,仿佛随时能让人住进来一样。
她接过衣裳,对丫鬟道了谢,便想要伺候崔琉娘换衣裙。
只是脱了外衫,崔琉娘看着裙摆黏糊糊的,茶渍沾上了小腿,感觉十分难受。
“姑娘,奴婢这就去让周家人安排热汤。”宝竺看出她的不舒服,急急忙忙便跑了出去。
崔琉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这丫鬟像兔子一样冲了出去,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笑。
原本不想劳烦周家人,只是陪着崔明珠,时不时要担心她闹出什么事来,崔琉娘也厌烦得很。
崔明珠在崔家备受宠爱,几乎说是横着走也不为过,性子任性跋扈,放她出来做客,简直是祸害。
以前别人看在崔家是皇商的份上,还会忍让一二。
如今周家是后起之秀,隐隐有取代崔家的意思,风向一偏,对待崔家人的态度自然就有些微妙的改变。可惜这些,崔明珠是看不见的,还觉得周家怠慢了自己,何曾不是周家想要给崔家一个下马威?
不过是给宠妃献宝了,还没圣旨下来,周家倒开始到处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在崔琉娘看来,倒像是猎场里大摇大摆走着的梅花鹿,没看见树丛里隐匿着多少猎手,只等着射杀它,捕获它,好猎得一身皮毛,割肉拆骨。
周家这块肥肉,估计惦记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要是得势就算了,要是没能借此得势,掉下云端的滋味,只怕是周家人想象不到的。
崔琉娘等了一会,没见宝竺回来,便想着直接把衣裙换了,免得久了,崔明珠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她这才解开**,还没脱下,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
以为是宝竺带着送水的婆子回来了,崔琉娘便停了手,免得让人看见衣衫敞开的模样,还伸手拢了拢衣领。
只是没等人进来,就听见他们在门外的声音,她不由大吃一惊。
低沉的嗓音,分明是属于男人的声音!
崔琉娘吓了一大跳,这里明明是偏院,怎会有男人出没?
她脑海中闪过很多年头,关于周兰韵的,关于崔明珠的。
会不会是周家小姐要捉弄自己,所以叫来了男人?
又或许是崔明珠授意宝竺,刻意离开她的身边,让自己丢尽脸面?
思及此,崔琉娘摇了摇头。
不说在周家出了这样的事,南夫人也在,以后传出去,可就没有夫人小姐敢来周府做客了。
周兰韵再喜欢胡闹,到底是周家人,不至于要抹黑自家的名声,周夫人也容不得她来胡闹。
至于崔明珠,在崔府她是无法无天,在府外,她们就都是崔家人了。崔琉娘丢脸,崔明珠也长脸不到哪里去。
不是她们两人,那又会是谁?
思绪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崔琉娘飞快地环顾四周,屋内布置齐整,除了屏风和帐子后面能稍微遮挡,其他地方都是一览无遗,根本无法藏身。
她急得一头汗,只得勉强将湿透的衣裙踢进床榻底下,伸手放下帐子,裹着棉被缩在床榻的死角,只祈祷外面谈话的人不会注意到这里。
到时候,崔琉娘再趁着那人离开,尽快离开这里。
但是宝竺肯定会回来,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她心里叹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倒霉,如今只能见步行步了。
崔琉娘裹紧被子,隐约听见外面谈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知府大人很看好你,真的不跟我一起,以贡生的身份进学?”
这道声音,她曾在周家门口听过一次,便是那周祁安的声线。
听见周祁安的声音,崔琉娘更加笃定,这次的事跟周兰韵无关了。
周兰韵再想要捉弄谁,都不会把自己的哥哥牵扯进去。
“不了,我想要凭着实力考进去,多谢知府大人和周少爷的美意了。”
崔琉娘一怔,显然也认出了这道声音。可是,他怎会在周家?
“那就真是可惜了,若是可以,我真希望能跟你成为同窗。不过也不着急,你先在这里暂住,考虑几天,再回答我不迟。”周祁安语气中满是遗憾,又轻笑道:“这是我临时替你布置的院子,有什么不妥当的,只管吩咐下人替换。要是哪个伺候的人敢怠慢了你,只管来告诉我。”
“不必了,这里很好,多得周少爷费心了。”对方不卑不亢,两人的脚步声却堪堪停在了门口:“我有些累了,便不留周少爷了。”
“也好,你先歇一会。后院我娘正招呼着知府夫人,你也暂时别去后花园,免得冲撞那些女眷就不好了。”周祁安好心提醒了一番,这才走远了。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崔琉娘耷拉着脑袋,直到来人走近床榻,伸手掀起了帐子,挑眉看着裹成一团的她:“果然是崔姑娘,姑娘怎会在这里?”
“这句话该是我问才对,叶公子怎会在周家?”崔琉娘抬起头,果不其然,站在榻前的便是几天没见的叶纪泽。
会在周家遇见叶纪泽,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叶纪泽没有回答崔琉娘地询问,而是撇开脸,低声提醒道:“如今不是跟崔姑娘叙旧的好时候,小生听见不少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