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芫半晌才回信息:我一个写童书的死宅,能听说过什么?算啦,你妈给你哥寄得吃的,我就不拿了,我跟你哥又不熟,上门去拿吃的,多不好意思,有空回家再去你们家蹭饭。
江莫语:行吧!
夏芫没再回复,将手机丢在床上,翻身趴在枕头闷声抓狂。
对于那晚自己冲动之下随手抓了个男人就亲上这件事,她其实走出就后悔了。
但毕竟也就只是一个吻,又是个连样子都没看清的陌生人,所以其实也没太放在心上,在名片被丢进垃圾篓的那一刻,那件事就翻篇了。
但是现在告诉她,当时吻的人是自己认识的人,还是江莫语的亲哥江惜言,而他现在就住在自己隔壁。
这事情就有点大条了,就跟已经翻篇的东西,又强行被翻了回来。
虽然江惜言对她来说,其实也就只是认识,完全谈不上熟悉,而且还好多年都没有见过了。
但只要把自己那晚吻的人和江惜言的脸重合在一起,她就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不得不想起年少时被这个名字支配的恐惧。
江惜言岂止是江莫语的噩梦。
对少年时期的夏芫来说,也绝非什么美梦。
如今得知自己当时强吻的对象是他,惊恐程度堪比强吻了一条恐龙——虽然江惜言的脸和恐龙没有半点关系。
这还要从她初三那个暑假说起。
在房地产不发达的年代,大小城市的人们大都以单位家属院为聚居地,邻里关系亲近,父辈相熟,孩子们也都一起玩儿着长大。
当然,江惜言比夏芫大了三四岁,三岁一代沟,隔了一道沟,就是两个世界的孩子了。
哪怕他是发小的哥哥,可在家属院长大的那些年,她和江惜言说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在他们那个大院里,江惜言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长得好学习好,但又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在他那一波男孩子中,算是当仁不让的老大。
少时最有名的事迹,是十三四岁时,院儿里一个孩子被隔壁单位大院的男孩欺负,他带着五六个男生杀过去,“血洗”了对方地盘,
至于当时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夏芫不得而知,只不过随后几年,那件事被越传越玄乎,江惜言凶残之名不胫而走,他也成为了大院里中二男孩们的偶像。
江惜言天生一张面瘫脸,也不像其他男孩子那样话多聒噪,从小就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再加上关于他各种事迹的传言,大院里比他小的孩子们,无论男女,对他都有种本能的敬仰和畏惧。
夏芫看到很多次,跟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儿们,抱着零食和玩具跑到江惜言狗腿地主动上供,以求他的庇护。
也不止一次看到,江惜言半蹲在花坛上,前面站一排熊孩子被他冷着脸教训。
种种加起来,夏芫自然和其他孩子一样,对江惜言也有种深深的畏惧。
但她之所以怕江惜言,原因还远远不止是这些,而是每天从江莫语口中听到的各种对他哥的控诉。
比如罚抄作业、克扣零花钱、强迫家务劳动诸如此类。
她也亲眼见过很多次,每回江惜言被父母指派下楼叫妹妹回家吃饭时,但凡江莫语稍微拖延,就会被冷着脸的亲哥,抓住马尾辫直接拖上楼。
恶形恶状,令人发指。
总之,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凶残恶霸兄长形象。
夏芫不止一次在心里感谢过她老爸老妈,没给她生一个哥哥。
江莫语水深火热的生活在初三那年达到顶峰。
十四五岁的女孩,从小孩变成少女,因为贪吃管不住嘴巴,又不爱运动,体重飙到一百四,健康和中考体育都亮起红灯。
于是刚刚考上名牌大学的江惜言,受父母之命,开启长达一个暑假的操练亲妹之旅。
整个夏天,每天早上天刚刚亮,夏芫就会被楼下江莫语的鬼哭狼嚎唤醒。
她不止一次悄悄趴在窗户往下看,看到的就是江莫语拖着圆滚滚的身躯,边哭边绕着花坛跑步,而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江惜言,则冷脸站在花坛上方。
朝阳下的清俊少年手握一根长鞭,一旦看到江莫语速度慢下来,就在空气中狠狠抽一鞭。
清脆的鞭声,不仅会吓得江莫语边哭边加快速度,也会让趴在三楼偷窥的夏芫,吓出一个激灵。
有时候连路过的邻居都看不过去,忍不住上来劝两句,但江惜言就是板着一张冷脸不为所动。
这哪是什么亲哥,分明就是上辈子的杀父仇人。
夏芫对江莫语表示深深同情的时候,也觉得江惜言更可怕了。
暑期过半的时候,江莫语被亲哥折磨得日渐消瘦,终于换来了一天全假。
夏芫带着一包零食上门去慰问。
因为江家父母上班,江惜言出门,两个小伙伴就窝在沙发中边吃零食看电视,边狠狠吐槽恶霸江惜言。
之前江莫语吐槽亲哥时,夏芫也就是听听,但是过去这一个月,每天听着江莫语在楼下的鬼哭狼嚎,看着那个冷面少年手握长鞭站在花坛上,对自己的亲生妹妹发起非人折磨,夏芫对于发小就不只是同情,简直是同仇敌忾了。
两个人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愤慨。
后来夏芫愤愤道:“我看你哥不应该叫江惜言,应该江阎王。”
江莫语觉得这绰号简直太贴切,兴奋地附和:“没错,就是阎王,以后我就叫他阎王。”
夏芫为自己的取名灵感得意地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