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小心翼翼的道:“自少奶奶离府后,孩子……被老爷抱到了大奶奶的偏房……孩子在大奶奶的偏房里呆了一会儿……好像是睡着了……”
不等婆子们说完,苏老爷便解释道:“芙蓉啊,你离府以后,我是抱了孩子往大奶奶的房里去了,正好呢,两个孩子困了,又恐移来移去的受了风,所以……就让他们在偏房里睡了一会儿……”
芙蓉默不作声。
苏老爷又道:“孩子身上长红斑,如今喝了药,看似好些了,以后咱们多加小心就是了,我想着,这事恐怕不干大奶奶的事……毕竟她一个病人,连床也起不来,况且偏房二门口都是婆子守着的,并没有见她……再则,以前孩子在你屋里不也起了红斑吗?”
苏老爷一心袒护着宁夫人,芙蓉手中暂无什么证据,又不好冲撞了苏老爷,只得点头默认,一面让婆子抱了孩子去休息。
孩子的事忙过了,苏老爷才想起了苏畅的事。便问芙蓉:“你也去了牢房了,可见了畅儿?可把银票交给他了?他可还好?有没有让你捎什么话回来?”
“畅儿他……”芙蓉想了想道:“他一切都好……若我说他吃的好穿的暖,恐怕爹也不相信,不过事实真的如此……他在牢房里日子尚可,至于银票,我已经给他了……不过,看形势,估计银票也使不出去……”
“此话怎讲?”
“我试着拿些碎银子给衙役,不过衙役连碎银子都不肯收的,每个人谈到畅儿。皆是一副惶恐尊重的模样,若按常理,畅儿在大牢里,本是嫌犯,衙役们对嫌犯,一向严厉,不知为何他们对畅儿却是另外一种姿态……”
苏老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虽不明白其中缘由。可听说苏畅在牢中一切安好,便也松了一口气。
两个孩子喝了药,睡了会儿。或许是身上痒,又接连的哭闹了两三回。
芙蓉半夜不曾睡好,次日刚眯眼打了个盹儿,便见葫芦神出鬼没的跳了进来。
葫芦穿着粉紫色的袍子。腰里是暗黄色的腰封,缩在二门口。只是笑。
“葫芦,你今日不必进宫么?”芙蓉揉揉眼睛:“我正好困了,两个孩子又不肯再睡,不如你帮我看一会儿他们……”
“他们不用看。”葫芦笑眯眯的:“这俩笨孩子。又不会走又不会跳,难不成他们还能插着翅膀飞了?大姐你且睡自己的,你睡之前呢。俩孩子在床头躺着,等你睡醒了。俩孩子肯定还在床头躺着呢。再说,看孩子的活,哪是我一个男子汉做的......我又不会奶孩子,也不会给他们换尿布……”
“那你来做什么?”芙蓉打了个呵欠:“站在二门口鬼鬼祟祟的,又看到什么了?笑的如此开心?”
“我是笑你们大奶奶呢。”
“宁夫人?”芙蓉一听到“大奶奶”三个字,便打了个激灵,刚才的困意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盘腿坐在床头,一面梳理着头发,一面问葫芦:“我们大奶奶怎么了?她不是好好的在偏房里养伤的吗?”
“谁说不是呢。上次她不是从马车上摔下来了吗?天天见她在偏房里躺着,以为她残疾了呢,原来不是。”
“哦?”
“你是没看到,刚才呀,我在偏房窗户外头,见小丫鬟送了新做的衣裳进去,你们大奶奶躺在那儿唧唧歪歪的,好像是嫌衣裳做的不好,又说身上疼动弹不得,让小丫鬟去给她请看病的大夫来……”说到此,葫芦进了房间,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抹抹嘴,吸吸鼻子:“哈哈哈……”
“哈什么?大奶奶躺在床头不得动弹,府中人人皆知,你是在幸灾乐祸吗?”
“你们都被骗了。”葫芦搓着手道:“她是不是动弹不得,我可是知道,就刚才,我站在偏房外头,她没看见我,那小丫鬟放下衣裳去请大夫,大奶奶她就跟鬼上身一样,一下子从床头跳了起来,跑到柜子边拿了衣裳在身上比了比,又对着铜镜照了一圈儿,还一脸满意的表情,那动作,身轻如燕,一点儿也不像受伤的模样,后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我没忍住,站在窗外笑了起来,那大奶奶看见我,赶紧丢下衣裳,三步并作两步躺回到床头,捂着腰说疼的厉害……你说她是不是很能装?就连戏班子里那些唱戏的,都不如她演的活灵活现,明明是好好的一个人,非得装作半死不活的模样……这前后的转变也太快了……”
芙蓉轻轻咬了咬嘴唇,她的睡意,此时已全无了,葫芦的话,一开始,她是半信半疑的,后来,她又不得不相信,毕竟,葫芦这孩子,虽脑子笨了些,说话也不机灵,更没有什么鬼心眼,也不算是聪明人,但他这张嘴,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他说宁夫人在装病,大抵也是真话了。
若真是这样,那宁夫人掩饰的倒很好,至少芙蓉一直以为,她自从马车上摔下来以后,一直需要静养着。
这日午后,阳光还算好,隐隐约约的几朵云飘在苏府墙外。
芙蓉抱了女儿在苏府里散步,远远望见宁夫人屋里似乎有人说话,便刻意放慢了脚步,站在几丛月季花枝边静静听着。
大概是宁夫人有心掩饰,声音很低,她说了些什么,芙蓉倒是无从听到。
阳光照到芙蓉的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金光。
芙蓉拿衣袖挡了挡眼睛,小女儿在她怀中嬉笑起来,并伸出小手抓芙蓉的衣袖往她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