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芙蓉笑笑:“孩子要睡了,我只是哄哄她。”
“别人都在听月秀班唱,你却自己唱。”杨老爷子盯着芙蓉:“你们苏府啊,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苏府的境况,怕是远远不如我们杨府……请月秀班唱三天,我们可出了几十两银子呢,想来苏府也没我们财大气粗,你们也请不起……”
“是,我们苏府不比杨府财大气粗……我们请不起月秀班。”芙蓉笑笑,杨老爷子的话,她并不以为意。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杨老爷子冷嘲热讽的,芙蓉倒也不介怀。
一时关月秀扮的花旦出了场,穿一件水红色广袖长衫,乳白色百褶长裙,肩上系着石榴红绣洛阳牡丹披风,头上盘着高高的发髻,发髻间明珠闪耀,布摇叮咚,好一个羞答答的美人。
芙蓉不禁咽了口唾沫,阳光穿过水面照到关月秀的脸上,她姣好的面容如春日里娇滴滴刚绽放的花朵,欲拒还迎,欲语还休,她弯弯的眉毛轻蹙着,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一双明媚的眸子似乎含着三江春水,两瓣红唇如夏日里的玫瑰。动静之间,关月秀如月宫的仙子,就连她的声音,也像是从广寒宫里飘出来一般,清澈,通透,晃晃悠悠,颤颤巍巍,像小溪穿过白皑皑的雪,又流过巍峨的山间,哗啦啦的一泻千里。
众宾客的眼睛都直了,有些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杨老爷子见芙蓉咽唾沫,笑着道:“今日没白跑一趟吧,这戏对的起你送我的那匹料子吧?关月秀的戏,可不是随便人能听到的。今儿你可沾了我的光了。”
“是,我们都沾了杨大叔的光。”芙蓉笑笑。搂紧了怀中的孩子。瞧着关月秀在台上咿咿呀呀,她不自觉的嘟囔了一句:“我正要去找她,偏巧在杨府里遇上了。”
“你这孩子又说胡说,你虽是苏府的少奶奶,未必见得人家关月秀就卖你面子,你去找她,她肯理你么?我们花了银子请她来唱戏。甚至一句话都没机会跟她说呢。”杨老爷子似乎有些遗憾似的。望着戏台上的关月秀叹了口气。
他又何曾了解芙蓉的心思呢。
眼瞧着戏唱完了,众人皆是依依不舍的模样。关月秀唱完了自己的部分,很快退了下去。甚至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众宾客不禁喊起了关月秀的名字,可关月秀再也没有出现。
一时众宾客散去,芙蓉借着机会踱步穿过回廊。走到亭台边去,正遇上一个老生模样的男子在洗脸。芙蓉左右看看,人群里有人换衣,有人卸妆,还有人在收拾行李。却不见关月秀的影子,便问那洗脸的老生:“请问,你们班主在哪里?”
“你找我们班主什么事?”老生模样的男子警惕的望着芙蓉:“若是叫我们去贵府唱戏。怕得等等,我们的行程已经排到下半年了。定银都收过别人的了。”
“我不是请你们去唱戏……我跟你们班主是旧识……只是许久没见,所以想找她说说话。”芙蓉迟疑了一下。
男子净了脸,擦了擦手,指指蜿蜒曲折的回廊道:“一完了戏,我们班主就从这后面的回廊走了,反正今日的戏唱完了,打理后台的事,不用我们班主操心,对了,我们班主一向很忙,还要排戏,一般人,她是不愿见的,你也知道,我们班主名声在外,慕名见她的人实在太多。”
“可是……”
“这位夫人还是回去吧,若想听戏,明日再来杨府,横竖我们还得接着再唱两天,明天我们月秀班主还会登台,若私下想见我们班主,怕不能如夫人的意了。”那男子说完,便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一则关月秀已经离开了。二则关月秀不肯轻易见人,芙蓉想见关月秀,怕是难了,如今只得先回苏府,慢吞吞的转了身,还没走上两步,那男子又追出了两步:“我瞧着夫人似乎有些失落,这也难怪,想见我们班主而见不到的人,都是这样的表情。我劝夫人,莫去京城的月秀班打扰我们班主,打扰了我们班主排戏,我们班主会生气的。”
芙蓉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一时回了苏府,在府院里惆怅了半日也没主意。
葫芦笑嘻嘻的捉了青蛙来逗芙蓉的小儿子,青蛙一叫,吓的小孩子嗷嗷大哭。
“葫芦,你弄这些做什么?不用读书了吗?”芙蓉瞪着他。
葫芦一松手,手中的青蛙掉到地上,葫芦有些惋惜似的道:“唉,这是安管事让人捉的,说青蛙在苏府里叽歪乱叫,怕影响孩子们休息,所以让捉了扔出府去,我见好玩,所以拿了一只来逗你们的,没想到,你们这么不识趣……”
芙蓉接过孩子在怀中晃着,眼瞧着那只青蛙跳了几下便入了草丛中不见了,葫芦扮了个鬼脸吓芙蓉怀中的孩子,又笑着道:“大姐,你准备给两个孩子取什么样的大名呢?至少要取的高贵典雅点吧,别像我,叫什么白葫芦,老被他们取笑的。”
“孩子的名字,我还在酝酿。这事急不得,反正孩子还小。”
“这又不是酿酒……”葫芦拍拍手:“你可别想来想去的,给孩子取名叫什么金蛋银蛋一类的,可笑死人了。”
“这事我有分寸的。”芙蓉见孩子在怀中直打盹,便催葫芦:“你快回去习学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葫芦不情愿的移步离开,正好见安慕白提了笼鸽子朝后厨房走去,便叫他:“安管事……”
安慕白只当是芙蓉叫他,便提着笼子走了过来:“少奶奶叫我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