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晌午,芙蓉把装菜的竹篮子挂在小厨房里,茶茶说家里地窖还藏着菜,地窖上盖着草毡子,就在院里的梧桐树下,因冬天天冷,这地窖还是爹娘在的时候挖的,为的是储存点过冬的菜叶子,比如白菜,或者萝卜。芙蓉下到地窖,挖了一大颗白菜出来。放在小厨房备用。
洗干净手,芙蓉开始做菜,今天在集市上买了猪肉跟腰子,郑家娘子还送了一条猪尾巴,芙蓉把猪尾巴跟腰子放进菜蓝子里,然后拿起刀切下一块猪肉,手起刀落,比昨天切土豆利索多了。
等把肉切成薄薄的片儿,便切了些洋葱,又拍了姜跟蒜,茶茶在灶前已经把锅烧热了,芙蓉把瓦罐子里的油刮了点进去,等油沸起来,便把肥肉倒进去呛锅,不多时,肥肉片变黄打卷,发出滋滋的响声。
肉里的油被煸炒出来,芙蓉用小勺子小心的把油盛进瓦罐子里,热油遇上冷油,顿时“滋啦”沸腾起来。小厨房又香又热,等肉差不多了,便倒入姜跟一点蒜提味,然后把洋葱圈放进去爆炒,不几下,肉香夹杂着洋葱圈的甜味,勾的葫芦踮脚伸脖子的往锅里瞅,把这个菜盛进盘里,拿碗扣上,又把王婶子早上送来的白菜豆腐热了热,也拿碗扣上,把唯一的小米放锅里熬成粥,两菜一粥,一家三口吃的津津有味。
“姐……你做的菜真香,我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饭了。”茶茶边吃边笑。
“娘……猪尾巴……”葫芦一边吃肉,嘴上不闲着,还惦记着菜篮子里的肉。
“猪尾巴在篮子里,改天做给你吃。”芙蓉给葫芦夹了口洋葱圈。葫芦一边嚼一边呜呜啦啦的说:“娘……看好猪尾巴,别让它跑了……”
芙蓉觉得好笑,跟葫芦说应该叫自己姐,娘是娘,跟姐不是一码事,可讲了一会,又是娘又是姐,芙蓉差点把自己都绕蒙圈了,葫芦更是听的一头雾水。
饭吃了一半,葫芦听见外面沿村叫卖鸭蛋的,就摇摇晃晃的要跑出去看。
芙蓉好不容易才把葫芦扯回来,又喂他吃了点饭,让茶茶哄着他在家玩一会儿,自己在头上裹了个杏黄头巾,又往石米镇去了。
上午带着茶茶跟葫芦上集市买东西,怕冻着孩子,也顾不上精挑细选,最重要的,中国有句话叫坐吃山空,家里连一两银子也没有,又不能苦了孩子,掐住孩子脖子省口粮钱的事芙蓉无论如何做不出来,既然省不出钱,那就只有一条路走:出门到镇上找活。可以多少挣点,有收入生活才能维持。三个月后还要还刘大户家的二两银,如果还不起,家里的地被收走的话,那可真连睡觉的地都没有了。
在镇上来来回回的问了好几家,一家苏绣店里聘绣娘,芙蓉见那苏绣细腻逼真,店里待遇也好,一月一两银,但自己的手连个针都捏不住,就是一月给十两,自己也没福气挣。又问了几个酒楼,不是嫌芙蓉太瘦弱就是给的工钱太少。芙蓉有点失落,听说古代的大官一贪污就是上万两白银,怎么自己想挣个一二两,都比让鸭子说人话都难呢?
自己正没头绪,茶茶却领着葫芦来了,葫芦脖子里还围了个白毛巾,茶茶笑着说:“姐,我怕冻着葫芦,把洗脸毛巾给葫芦围脖子里了。”
芙蓉目瞪口呆。
“茶茶说我美……”葫芦对着茶茶的脸就狠狠的亲了一口,这么奔放的行为,看的芙蓉狠狠的咽唾沫星子。
风吹脸上,怪疼的,葫芦啥也不懂,咧着嘴在茶茶怀里直笑,芙蓉想着,还是赶紧回家吧。
走出不远,只听背后有人叫嚷:“用茄子扔她。”
芙蓉回头一看,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各挑着一副担子,担子两头的筐子里,满满的装着紫茄子。
三十来岁的男人放下担子,抓起筐子里的茄子就朝芙蓉砸,芙蓉躲不及,又要兼顾弟妹,被砸了好几下,正好遇见卖猪肉的郑家娘子怀里抱着一包黄纸打身边路过,便喊了声:“郑家娘子——救命。”
郑家娘子杀的了猪,卖的了肉,虽干的是力气活,祖上三代都是种田的,但一向鄙视这欺负人的勾当,当即飞奔过来,打开黄纸,从里面露出闪亮的菜刀,抡着菜刀冲男人喊:“我这刚磨的刀,你是想试一试锋利不?我在这街上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家灶前当烧火棍呢,怎么,当我面欺负人?”
“她欠我爹的银子不给。”三十岁男人一脸委屈,但郑家娘子舞的一手好菜刀,他却是知道的,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芙蓉欠你爹银子?”
“恩,我爹眼神不好,前一次挑了几百斤茄子给她家,本来要收一两多银,可她欺负我爹眼神不好,给我爹一个小石子,就把我爹打发了。我爹气的卧床好些天,我们乡下人,种出几百斤茄子容易么。还好,这回逮住她了,不扔她,扔谁?”男人还是气呼呼的。
“我骗了你家几百斤茄子?”芙蓉自己都不相信。
“芙蓉家就三口人,能骗你爹几百斤茄子?”郑家娘子也不信,就算芙蓉一家吃茄子,喝茄子,晚上睡觉盖茄子,也消耗不了那么些啊,于是冲男人的爹招手:“大爷,你过来瞅瞅。”
老头弓腰上前,他眼神不好,老花眼,还有白丝,贴着芙蓉仔细一瞅,摇摇头道:“咱砸错人拉。”
“爹,你不是说……看准了?”
“唉,我就瞧着,个头挺像,不过,骗我茄子的,是个男娃啊。”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