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渐渐隐去,天却是暗的,暗的没有一点光。
黎明前的黑暗。寒风习习。
苏畅本来就冷,养心殿廊下更是寒风刺骨,他出门急,穿的少,如今颤抖着等皇上下朝,每一分钟,都特别难熬。
皇上却是不急不慢的去上朝:“苏畅这小子,竟然趁朕不备,偷偷的到白府求娶芙蓉,他明明知道朕在意芙蓉,如今竟然还敢跑到宫里来,不知找朕又有何事,不会找朕去证婚吧?”
七公公扶着皇上的胳膊,一面又替皇上挡风:“依奴才看未必,苏侍卫已知皇上在意芙蓉,哪里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
皇上细品品七公公的话,说的倒也在理,可又放心不下:“这个苏畅,反正来找朕,一定没有好事,朕还是磨磨他的性子,让他慢慢的去等吧。”
上朝。
下朝。
下朝以后,天已大亮了,皇上特意带着七公公在宫里走了一圈。
东西六宫,太监所。
能走的地方,皇上都走了个遍。
这日天气不好,没有太阳,雾蒙蒙的,风还很大,走了一圈,皇上身上发热,可脸上却快要冻僵了,约莫着下朝已有两个多时辰了,外头的风又实在大的很,皇上便回了养心殿。
本以为苏畅已经走了,没想到苏畅抱着胳膊还站在养心殿廊下,这让皇上多少有些失望:“公公,他怎么还不走?赖上朕了?”
皇上冷着脸走到苏畅身边,见苏畅冻的跟临死的小鸡子似的,他心里有几分得意:“苏侍卫,你一大早的找朕,有何事?”
“我…….我…….”苏畅嘴唇哆嗦着,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皇上饶有兴致的盯着苏畅,心想苏侍卫你也有今天,当初不是兴致勃勃的去向白家提亲吗?怎么这会儿如此狼狈?
“我……”苏畅咽了口冷空气:“我……芙蓉……”
一听到“芙蓉”二字,皇上差点跳起来。他掰着苏畅的胳膊道:“你什么?芙蓉怎么了?你们怎么了?快说。”
苏畅一紧张,身上又冷的哆嗦,更说不出话来。
皇上急的不行:“苏侍卫,朕命令你,赶紧说,芙蓉怎么了?”
七公公小声附和:“皇上,小太监不是偷偷去厩里探听过了,说是芙蓉姑娘身子无碍了,连那赵老四赵大夫都已回了石米镇,想来一些伤口。养养就不打紧了。皇上不必紧张。”
皇上却不这样认为。若没有大事,苏畅何故冒着严寒这么风尘仆仆的过来,且在养心殿廊下等了那么久都不肯走?
皇上命七公公抱了锦被来,领了苏畅去养心殿偏殿。结结实实给苏畅包起来,把苏畅包的像粽子似的。
半柱香的时辰,苏畅苍白的脸色才最终有了一点点血气。说话的时候,他的嘴角也不再哆嗦了。
皇上蹲地问他:“苏侍卫,你说,芙蓉她怎么了?可是病又犯了,需要太医?”
苏畅摇摇头。
“那你说,芙蓉怎么了?她出了什么事?”
苏畅一五一十的将芙蓉的事讲了一遍,包括芙蓉认为葫芦是她爹。认为她爹是赵大夫。只是,他省去了一个细节,他送芙蓉白玉簪子的事,他只字不提。
皇上听的愣神:“你是说,芙蓉成了神经病?她连自己的亲人家人都不认识了?”
苏畅盯着皇上:“她不过是喝了那些酸麻的草药。暂时有些异常,并不是什么神经病……”
皇上有些懊恼:“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回头各打二十板子,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们竟然没有打探来,朕这些天忙,没有去白府,他们竟然告诉朕芙蓉一切安好,这算是什么安好?”皇上很气愤,坐在椅上直拍扶手:“苏侍卫,不是朕批评你,如此重要的消息,你怎么如今才来告诉朕?”
七公公小声道:“皇上,苏侍卫天不亮就来告诉皇上这个消息了…….”
想想也是,苏畅已经够抓紧的了,只是皇上下朝后在宫里耽误了好一阵子,本来想晾晾苏畅,如今想想,后悔莫及。
“苏畅,芙蓉的事,厩里的大夫可给她瞧了,怎么说?就没开个方子?”
“回皇上,大夫们束手无策,都说治不了脑子上的病。”
皇上叹气:“这帮庸医,当初瞧出芙蓉怀有身孕的也是他们,如今需要他们大展拳脚,他们又推脱起来。还不是自己医术不精,朕很快就会派太医过去。”
“皇上…….有一件事,我想求皇上。”
“什么事?”
“求皇上跟芙蓉成亲。”苏畅低着头,嘴唇又开始哆嗦。
“你说——什么?”皇上似乎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求皇上跟芙蓉成亲。”苏畅重重的磕头。
皇上果然没有听错。他变的不知所措起来,他一度以为,苏畅急忙忙的跑进宫来,是想求娶跟芙蓉的亲事,想让皇上证婚,如今,苏畅竟然求他跟芙蓉成亲?皇上不敢相信,他盯着苏炒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的道:“苏侍卫,你病的不轻啊,七公公,去叫太医来给苏侍卫看诊。”
“皇上,我没有病,我说的是肺腑之言。”苏畅跪着。
“真是奇怪了,听说你们苏家曾向白家求娶芙蓉,可是如今,你却来宫里求朕娶了芙蓉,你是何用意,朕怎么瞧不明白?”
“皇上愿意不愿意娶芙蓉?”苏畅望着皇上。
“这……”皇上话没说完,太后便带着如娘来了:“听说白家大小姐如今痴傻的很,连家里的人都认不出了,娶了她,如何安置,皇上的颜面何存?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不是苏侍卫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讲出来的。”
太后一来,再闪耀的火花都会被浇熄。
碍于太后在场,皇上也不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