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官差正欲施展功夫,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于是把掌柜胳膊上的棉绳又捆结实了些,一人把手放在刀鞘上,眯着眼问芙蓉:“你又是哪个鸟窝里飞出来的?凑什么热闹?没看见这办正事呢?”
李珍珠远远见着芙蓉走到路对面去了,又见两个官差把她围住,心里紧张的跟撞鹿似的,以前在老鸨子那干活的时候,偶尔惹着了官事,就会有几个官差去敲桌子砸板凳的,或是摔酒壶,或是扯桌布,闹的鸡飞狗跳,一地狼藉,连老鸨子那种人,也被吓的花容失色,有一次提茶壶的小二还被吓尿了裤子,心里很怕芙蓉吃亏,努力给自己壮了壮胆子,也顾不着码布料了,穿过柜台便欲出门,刘天心追出来喊:“都不要命了你们?跟打了鸡血似的,那官差的刀,切你们脑袋跟切洋葱一样。”见李珍珠也不理他,于是也跨出门去,站在芙蓉后面,免得被一群人小看了。
“今天你们交了一两银子,大家都好办差,不然,掌柜的,你只能跟我们走一趟,今天你不交,明天他不交,等以后,我们老爷说话那就跟放屁似的。”一个官差刚说完,另一个就拿胳膊肘儿捅了他一下,这话说的太不庄重,若是让老爷听见了,那可得打板子了。
“反正我这蜡烛铺子也不准备开下去了,回乡的包裹都收拾好了,你们真要银子,实在不行,把那一堆蜡烛拿回去抵押吧。”掌柜的道。
两个官差哪里肯,那么些蜡烛,衙门里起早贪黑的点,也够点上几个月的了。左说右说也没个分晓,芙蓉道:“听说以前都是一月二百来文的税钱,怎么如今倒涨成一两?若是把掌柜的强行押走了,是不是还得动大刑,上大棍呢。”芙蓉一看掌柜的被绑了,心里有点着急,脑袋里把各种酷刑联想了一遍,不得不说,这是前世电视看多了,有了后遗症了都。
官差哪里肯在这里啰嗦,说话间就冲掌柜的膝盖上踢了一下,要扯着他回衙门里,芙蓉上前去挡住了:“掌柜的有家有小,孩子还抱在怀里,要是带,就把我带走吧,我去跟你们老爷说话。”芙蓉这一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掌柜的有家有小,自己家里何尝不是呢,若真是把自己抓去了,万一大老爷一生气,给自己弄个什么罪名,什么cǎi_huā大盗,玉面杀手之类的,在牢房里一关押,葫芦跟茶茶不是要倒霉了,葫芦那孩子又是个爱尿床的,茶茶天天给他洗尿布都来不及,况且还有这铺子,可怎么办才好呢。
“别,别带走芙蓉姑娘了,这银子我认了,我交还不行?”掌柜的自己倒不怕,就怕因此连累了芙蓉,于是有心服软,跑进铺子里拿了一块银子出来,双手交给一个官差。官差却不知足,把银子放在手上掂了掂,然后低声道:“你这铺子我们可跑了好多趟了,怎么,这热的天,也没有一口水喝?”
掌柜的欲去提茶壶,直气的官差撇着嘴摇头,他们说的喝一口水,当然是指收刮一下油水,哪知这掌柜的,跟个闷葫芦似的,一点都不懂道上的规矩,芙蓉最见不得这种贪心不足的小人,给了这次,还有下次,永远没个头了,于是告诉掌柜的,反正要回乡下的,别白便宜了别人,掌柜的挣钱,那也是起早贪黑,当牛做马得来的。
官差哪知芙蓉给了他二人这么大的难堪,上去绑了芙蓉的胳膊,拉着就走,芙蓉被捆的胳膊酸,虽心里不害怕,可看这场景,倒像是自己犯了什么杀人放火的大罪似的,惹的不少路人纷纷停下来看热闹。
李珍珠急了,追在屁股后面喊着:“放了我们掌柜的,你们抓我去还不行?”
蜡烛铺子的掌柜也小跑着喊:“抓我去吧,别连累了人家芙蓉姑娘。”
官差心里倒奇怪了,这被抓走又不是什么好事,怎么这几个人倒还抢着来呢。李珍珠跑的太快,一下子被一个卖菜小贩放在地上的冬瓜绊倒了,刘天心看着想笑,又笑不出来,追上去扶起她,还没说完,李珍珠提上鞋子就朝着镇上另一个方向跑去。一时间跑的尘烟四起,后面两匹马拉的大车都甘拜下风。跑的马鼻孔里直冒白烟,也没追上。
此时集市上有跑路的,有看热闹的,有打听消息的,芙蓉胳膊被捆着,眼见这些人盯着自己看,突然有了一种慷慨就义的感觉,虽在石米镇呆了有几个月了,但衙门在哪,倒是一点儿也不知道,跟着两个官差走了一个时辰,官差有些累了,便找了个茶铺子坐着喝了两碗茶,又上了一盘子桂花糕,一盘子熟牛肉,两个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夹着吃,芙蓉倒不想吃,只是走路走的喉咙冒烟,不得不吧唧着嘴道:“你们是虐待犯人咧,怎么着,也给我弄一碗喝喝。”
“你这是去衙门,不是去逛酒楼饭庄子,我们办公差,吃点喝的,哪有犯人也一桌子的,成什么体统?”
芙蓉心里恨恨的,过了这个茶铺子,不知还要走到哪里,这两个官差看着也不是怜香惜玉的,到时候才不会管自己呢,于是坐在那扯着嗓子喊:“官差要渴死人了,一碗茶也不让喝。”
其它喝茶的人纷纷扭转头来看,见芙蓉喊的怪可怜的,就冲茶铺子的伙计道:“给那姑娘上一壶,犯人也是人哪,哪能不让喝的。”
两个官差拿芙蓉没办法,被众人盯的脸红,便冲伙计喊道:“哪能上一壶,喝多了,路上又得找茅厕,她一个姑娘家的,诸多不便,上一碗茶,润个嗓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