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好几个时辰又过去了,一个正经吃饭的人也没有。
王婶子颓然将抹布扔进水盆里:“我也得回去,给你爹做饭了,这来了大半天,你爹还没处吃饭呢。”
王婶子刚走,葫芦便喜笑颜开的附在门口:“大姐,有个人想进来吃饭,问你行不行?”
芙蓉以为又是陆掌柜的来了,或是杨康与何秀花,便道:“不行。”
葫芦却领了那人进来:“大姐,你看,这个人多饿呀,为什么不让他吃饭?”
这个人不是陆掌柜,也不是杨康,更不是何秀花,只是一个年老的乞丐,穿着一身破烂衣裳,手里拄着一根青竹竿,另一个手里端着一个破碗。颤颤巍巍的走路,头发上都是茅草。
老人或许也知道自己衣衫褴褛,并不好意思进来,只是缩在门口,也不说要吃饭。
杨波觉得他可怜,当即进后厨给他炖了一只鸡,然后又炒了一盘小青菜。
老乞丐很是感激,站在门口,不敢往酒楼里进。
杨波把鸡跟小青菜摆在桌子上,伸手招呼老乞丐进来。
老乞丐摇摇头,指指自己身上,还是不好意思。
“进来吧,横竖今儿也没有什么生意。你能来光顾我们,也是给我们开了张了。”杨波尴尬的笑笑,另外冲了一壶茶。
老乞丐这才将青竹竿竖在门口,将他的破碗端了进去,用勺子舀了鸡汤进自己的破碗里。三下五除二的就喝尽了:“恩,恩,好喝。”
老乞丐直抹嘴,到最后。指了指柜上道:“这位掌柜,可不可以给老叫花子倒点酒,润润嗓子呢?老叫花子可很久没有沾过酒了。”
杨波起身去倒。
葫芦捂着嘴笑起来:“老叫花子……老叫花子。”
芙蓉瞪了他一眼,葫芦立马跑走了。
杨波满满的倒了一壶酒。
老乞丐也并不用酒盅,而是将酒全倒进自己的破碗里,如喝凉水一般。咕噜咕噜,一会儿就把酒喝下了肚。
喝完了,“吧嗒吧嗒”嘴,很是享受的道:“恩,这味儿还行,是好酒,里面没有掺水。”
老乞丐一直吃了半个时辰,才将桌上的东西吃的一点不剩。
甚至最后一点菜汤,他也倒进破碗里,“呼噜呼噜”喝了个干净。
杨波道:“老人家……你可吃饱了?要不要再给你做点吃的?”
老乞丐摇摇头:“吃饱了。吃饱了。难得你们不嫌弃我这老叫花子。”
老乞丐收起破碗,抱在怀里:“老乞丐我,常常在这条街上走动,虽遭人嫌弃,可也认识不少达官贵人,这附近的人。都到聚仙楼去吃饭,你们这的生意,怕是不好做呀。有时候,我老叫花子也去聚仙楼门口要吃的,可惜那掌柜的太抠门,别人吃剩下的肥肉,他宁愿扔地上踩一踩,踩碎了,都不给我这老叫花子吃。”
杨波十分同情的看着老乞丐:“以后你若没有地方吃饭,就到我们一品楼来。”
老乞丐十分感激的望着杨波:“你这个年轻的掌柜。倒也好心,可惜,你们没有什么生意。”说着,老乞丐往自己衣兜里一阵摸索,摸了许久。摸出一串钱来,轻轻放在桌子上:“我老叫花子没什么银子,这一串钱,就当是我的饭钱。”
杨波自然不愿意收。
芙蓉将那一串钱又递给老乞丐:“这钱…….您自己留着吧,刚才的饭菜,不收您钱。您是第一个来吃饭的,权当我们请您吃。”
老乞丐却坚持将钱留下:“虽我没正经去酒楼吃过几次饭,可规矩我还懂,这酒楼新开张,讲究个吉利,若第一个来吃饭的就不给钱,怕是不吉利的。”
芙蓉坚持不收。
老乞丐坚持要给。
见老乞丐实在真诚,芙蓉便解开那一串钱,取了两文钱出来道:“如果您坚持要给,我们就收下这两文,算是您照顾了我们的生意。给我们开了张。”
老乞丐叹了口气,将剩余的铜钱用绳子系好,塞进自己的衣兜里,取来他的青竹竿,指了指外面道:“不是老叫花子多嘴,你们没发现,今儿从这条街上路过的人很少吗?往日里这条街上可不是这么冷清。”
“您的意思是?”
“我老叫花子在这街上久了,每天都是什么人在这街上走动,我都一清二楚,今儿却是反常。聚仙楼的陆掌柜,叫了好几个伙计,专门在这路上拉人,见有人想吃饭的,便拉到他们聚仙楼去了,那些没钱的,自然也不敢到酒楼吃饭,所以,你们的生意,冷清的很哪。”老乞丐撂下这句话,探头看了看道:“那,那几个戴着红色小帽的人,就是聚仙楼的伙计,从这街上路过的有钱人,都到他们聚仙楼去了,而没钱的,被他们一恐吓,也不敢来了。”
老乞丐叹了口气,走了。
芙蓉伸出头望望,果然见大柳树那边,有几个戴着红帽子的人鬼鬼祟祟,当即对杨波道:“我这就去会会他们,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杨波拉住了她:“芙蓉,还是别惹事的好,聚仙楼财大气粗,不是咱们能惹的。”
芙蓉只得道:“那好吧,我出去外面透透气。”
杨波这才松了手,自己收拾碗碟去了。
芙蓉望着聚仙楼的几个伙计,亲眼看到有的人要往一品楼的方向来,却被他们拦了个结实,不由分说的,就往聚仙楼里拉,或者,直接给轰走了,不准别人从一品楼门口经过。
芙蓉瞧着杨波去了后厨,便猫着腰跑了过去。
聚仙楼的伙计认出了芙蓉,个个嘲笑她:“没生意呀?酒楼的二掌柜都出来散步了?”
“你们果然卑鄙。”芙蓉恨恨的道:“开门做生意。正大光明,你们却使这样下三滥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