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就这样静静靠在房檐下,她的话极少,芙蓉跟她说上两句话,她便流泪了。
芙蓉不想春娘流泪,所以也不敢去招惹她。
“他说。他还会来的。”芙蓉把喻老爷的话告诉她。
仅此一句,足以让春娘流泪。
春娘的脸色决绝,胸口起伏的厉害:“下一次,不要让他进门。”
她在嘴硬,不然,她不会哭。
芙蓉不知道为什么,只能点点头。
喻老爷却还是来了,照他的话说,马车跟车夫留在石米镇上,这一段路。坑坑洼洼,他自己摸索着来的。
喻老爷手里提着两封果子,果子是城里最好的铺子里买的。听说一封果子,都要一两多银子,芙蓉路过的时候,吧嗒过嘴,没舍得买。
另外喻老爷还提了两件时新的衣裳。看颜色。应该是送给春娘的。
春娘还在屋子里发呆。
芙蓉怕刺激到她,赶紧将喻老爷拦在门口。
喻老爷似乎也想到了这结局,他默默放下果子,又将衣裳交于芙蓉,神色暗淡,一点也没往日的神彩:“这衣裳。给春娘,这颜色,是她喜欢的。这果子,你们吃。”
“对不起了,喻老爷,实在是…….”芙蓉也吞吞吐吐起来。
喻老爷摆摆手,他四下张望了芙蓉家的房子。又很快低下头去:“难为你了,家里不富裕。还养活着贞荷……啊不,是春娘。”
喻老爷似乎自言自语似的:“贞荷,春娘…..呵呵,很久以前,她还叫贞荷的时候,还肯穿我买的衣裳,如今,不知她还肯不肯穿。如今,她连名字也改了的。”
芙蓉默默无言。
喻老爷倚在门边问了芙蓉一句话:“你知道当初,我初见你时,为何觉得意外吗?”
芙蓉摇头。
“因为我觉得,你长的很像贞荷,就是春娘。”
“隔壁的王婶子也说过。”芙蓉声音低低的,怕春娘知道喻老爷来了,又要伤心。
喻老爷勉强挤出一丝笑来:“这便是缘分吧,如果不是留意你,我也不会找到春娘,听说,她是受了许多苦的。自从看到彩豆腐,还有你送给九年的那一幅鸳鸯戏水,我就知道,我能找到春娘了。”
芙蓉才明白,为何那一日,陈舅舅拜堂的时候,喻老爷缺席了。
原来,他是看到了绣品,认出了春娘。
芙蓉只能答应把东西交给春娘,至于见面,还是再等等的好,毕竟春娘不想见喻老爷。
二人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便有一个女人朝着芙蓉家而来。
女人穿暗红色对襟褂子,黑色长裙,,脖子里带着圆润的珍珠项链,发髻也是高高耸起,发间的簪子是赤金的,远远看着,便耀眼夺目。
这个人竟然是喻夫人。
车夫哈着腰,愁眉苦脸的跟在喻夫人身后,来到喻老爷面前,直接跪下了:“老爷,夫人她…….一直在问您的下落,若小的不说,那……..那小的就没法在喻府做事了,夫人要辞退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求老爷可怜我…….小的不是故意出卖老爷的。”
喻老爷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夫人,这地方,你怎么来了?”
“我说呢,老爷成天魂不守舍的,一趟趟的套上马车往石米镇来,原来是暗送东西的。哼。”喻夫人一把扒拉开喻老爷,冲到芙蓉面前,抢过衣裳道:“芙蓉,你未免得寸进尺,你是什么身份,哄骗我们家只初也就算了,如今,连我们老爷你都哄上了,你好大的能耐,人说狐狸精不难寻,恋着小的,又挂着老的,这样的狐狸精就难寻了。”
在喻夫人看来,喻老爷是来跟芙蓉幽会的。
她以为抓到了现形,便气的跳脚。说话也难听起来。
她对芙蓉说话,一向也没有好听过。
芙蓉只能默不作声,紧紧的倚着门,不让喻夫人进门。
喻夫人扯过芙蓉手里的两封果子,撕开纸皮,将果子撒在地上:“这么上等的果子,给你吃?不如喂狗。”
“夫人,咱们回去吧,没的让外人笑话。”喻老爷想走。
喻夫人却揪住他的衣领,往他胸口来了一拳,然后将脚下的果子踩的粉碎:“今儿不说清楚,谁也不准走。”
“我跟芙蓉不是你想的那样。”喻老爷叹了口气,央着喻夫人:“别闹了,回吧。”
喻夫人眉毛一横:“你说走就走?那我算什么?还不是我想的那样,衣裳都送了,自我嫁你起,我添置了什么新衣裳,你看也没看一眼,更没给我买过什么时新衣裳,你的月例银子都在帐房,这些年你攒下多少银子我心里有数,你竟然……都花在她身上?”
喻老爷见喻夫人咄咄逼人,便反驳了一句:“夫人,这事是我引起的,你不要怪芙蓉。”
喻夫人呵呵一笑,给了喻老爷一掌:“你觉得这种事很光明磊落了?你这么有担当,也行,咱们就去县衙,让全县城的老百姓都评评理,看看你县太爷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