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自然是高兴的,接过绣品细细看了一回,有两尺宽,配色鲜艳,针脚细腻,连一侧的几个红字,也是有棱有角。城里最好的绣娘,也未必有这样的好手艺。
如此以来,便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春娘,多谢你了,这幅绣品,怕是你又熬了好几个晚上……”芙蓉小心的收好绣品,抚摸着春娘略有老茧的手,有些哽咽。
葫芦又跑神了,咬着毛笔笔尖,弄的他自己一嘴黑却又没发觉,还笑着道:“我都看见了,春娘绣了两只水鸭子。”
芙蓉“扑哧”笑了起来。
葫芦自然不明白鸳鸯是什么。
春娘也笑了:“是不是我绣的很不好?”
“葫芦他能懂什么,春娘,你绣的很好。”芙蓉夸赞。
春娘道:“其实,鸳鸯之类的,每个绣娘都会绣的,是大家再熟悉不过的东西,所以这绣品立意上便不高,只是做为贺礼,若绣一些稀奇古怪的,又怕新人不喜欢,绣着鸳鸯,虽说不出奇,但图一个喜庆,我想着,应该不会出错了。”
春娘考虑的倒是周全。
芙蓉有心带春娘去城里走一走,自从离开醉红楼,春娘就像院子里的梧桐树,每日都围绕着这个院子过活,连石米镇都很少去。
除此之外,她便是做活了,磨豆腐,做绣品,而每次做活得到的银子,不管多少,她都放到钱匣子里,让芙蓉留着过日子。
芙蓉推让过几次,推让不过,也就罢了。
初八一早,芙蓉捡了一身干净些的衣裳,不过是一件素面的小袄,一条撒花裙子,头上插了根银簪子,将春娘做的绣品包起来就走。
去送贺礼,早去比晚去的好。
春娘追出了院子,眼睛有些湿。
芙蓉回头,看她倚着门,脸色有些沧桑,经常熬夜,又爱早起,春娘的眼窝都黑了。
想到自己爹娘早死,芙蓉心里就很酸,眼瞧着春娘如自己的娘一样,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芙蓉红了眼圈,冲春娘摆摆手:“回屋去吧,外面冷。”
“车马钱可带够了?一会儿到镇上就雇一辆马车,别不舍得使钱,走路太累。”春娘努力挤出一丝笑来交待着。
芙蓉有些哽咽,忍住了,拍拍自己的钱袋子:“里面装了好几十文呢,够了。”
春娘欲言又止。
芙蓉站那等着她说下去。
春娘努力了几次,才低下头:“芙蓉,其实,那天你从城里带回来的五两银子,我……我……没有放到钱匣子里。”
春娘的意思是说,喻老爷给的五两赏银,她自己收下了。
这事,芙蓉是知道的。
“春娘,那银子本来就是给你的,你收下就好。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春娘“嗯”了两声,答应回屋子里去,却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芙蓉的背影渐渐变小。
芙蓉走出好远,回过头,春娘依然站在那抹眼睛,不知为何,心里更酸,全然没了送贺礼的喜庆,不敢回头,一直往城里去了。
直到芙蓉的背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渐渐的消失不见了,春娘才抹抹眼角的泪,将那五两银子从衣袖里拿出来,轻轻放在手心里,仔细的看了看。
不过是五两银子,她却看了有小半个时辰,直看的泪流满面,怕被外人瞧见,这才转身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