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刚起来洗了把脸,隔着墙听到葫芦的哭声,赶过去一看,何秀花正笑的前仰后合,心里明白几分,便跟葫芦说:“哭啥?一大早就嚎。”
“他把糖糕扔我头上。”葫芦指指杨康。
“你就是不听话,一大早不睡觉,非得跑出来,是不是又在这捣乱,不长记性?我不是教你了,大人说话小孩不要乱插嘴。”芙蓉盯着葫芦,接过毛巾给他擦着脸。
“就是,你姐的话你要听,也不会那么让人讨厌了。”何秀花见芙蓉责怪葫芦,心里越发高兴了。
葫芦撇着嘴,也不敢吭了。
“葫芦,人家拿糖糕砸你,你哭个啥,你拿糖糕砸他不就行了。扯平。”芙蓉弯下腰给葫芦整整衣裳。
杨康目瞪口呆,还有这样教小孩的么?
芙蓉却以为,对待杨康这号人物,有仇当场就报是最好的了,免得他跟何秀花瞎得瑟。
葫芦咬了一口糖糕,哽咽着道:“我……我够不着他的头。”
杨康又得意起来。
芙蓉拿起一个糖糕糊在杨康头上:“你不是有姐吗?你够不着,你姐够的着。”
何秀花目瞪口呆。
这一幕被放羊回来吃早饭的杨老爷子看在眼里,他拍拍身上的土,把羊赶进圈里,然后抽出烟锅子来给了杨康几下:“造孽呢,多好的吃食,这红糖多少钱一斤你们没算过帐?让你们把糖糕当土疙瘩在这扔着玩呢。”
葫芦吓的缩着个头,不敢说话了。
“他爹,我正要找你说,你看,秀花来说,她准备把刘会的嫁妆弄到当铺里去当一点银子存起来,好过活,康儿却不愿意,找我评理,我一个老婆子,知道个啥呢,你说应该不应该的?”王婶子给灶里的柴火浇了两瓢水,把火熄灭了,给锅里的油盖上锅盖,灶膛里烧的正旺的火猛的灭了,冲出来一股烟灰,呛的葫芦直打喷嚏。
“娘,外人在,你说这干啥?”何秀花拿眼扫扫芙蓉,又扫扫葫芦。她不知道,王婶子从来都没有把葫芦跟芙蓉当成过外人。
杨老爷子将烟锅子对着灶台磕了磕,然后塞进去一点烟丝儿,点着了猛吸一口道:“你们做得,还怕别人知道?”
“可这主意,是以前我跟杨康商量好的。”何秀花不满杨老爷子的指责。
“杨康?他懂个屁,他除了会吃,会睡,会偷懒,他还会个啥?”杨老爷子吐着烟圈子道:“刘会的东西,那是人家娘家的,碍你们俩啥事了,你们就眼红?我们做不得刘会的主,也做不得你们的主,我们还是被赶出来的呢,你们要实在缺银子,不如先把我跟你娘,抬到当铺里当了。这样,省了以后的棺材钱,还能换几文钱给你们买米,割卤肉,正好,还不耽误过年。”杨老爷子一肚子的火。
原来杨老爷子心头也有一杆正义的秤,芙蓉跟他做邻居这么久,今天倒觉得,这杨老头,还有一点可爱的么。虽然,偶尔是小气了些。
杨康见他爹生气,自然不敢说话。
何秀花一大早跑来,冻的直哆嗦,没想到还挨了一顿说,便道:“那杨康总不能天天去跟刘会睡觉吧?”
“你们一关门,你,你娘,杨康,刘会,谁跟谁睡觉的,这事不归我管。”杨老爷子揪一个糖糕吃了,接着抽他的烟锅子。
王婶子直埋怨老头乱说话,扯着他的袖子劝他闭嘴。
何秀花碰了一鼻子灰,踢了杨康一脚,气烘烘的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