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奴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接话。
“我说你们错了,是你们不应该偷吃府里的东西,这葡萄长势还好,我不是说了,过几日要挑几串好的送人吗?你们倒抢先了。”
婢女嘴角还挂着葡萄籽。听钦国侯这样说,只得把手伸出来,摊开看时,每人手里有一串深紫色的葡萄:“老爷……我们也听管家说了。说老爷想挑几串长势好的葡萄去送给紫秀姑娘。只是奴婢们私心想着,老爷跟紫秀姑娘又不会有结果,这葡萄肯定也送不成的。”
“胡说,你们怎么知道我跟紫秀姑娘没结果?”
“因为……夫人不同意。”
“这你们都知道?”
“奴婢曾听夫人的婢女说过,夫人说。有她在,王紫秀就别想进门,哪怕是做姨太太,也没有她的份儿。”
钦国侯皱眉。挥手让两个婢女退下去。
他倚在那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抬头望时,阳光正好照在葡萄架上。
青而干涩的葡萄叶子层层叠叠。
紫色的葡萄悠悠的挂在这层层叠叠的叶子中间。
间或有三两只蜜蜂在紫色的葡萄中间穿梭。
钦国侯闭上眼睛,有些疲倦,不知过了多久,脱口而出:“你不让我娶王紫秀,我偏要娶了。”
他紧紧的握了握拳头。
又不知过了多久,有小厮来叫:“老爷。小少爷不好了。”
日影淡淡。
青而干涩的葡萄架被一层灰色包裹。
深紫色一串一串的葡萄也在这灰色中渐渐成了黑色。
“怎么了?”钦国侯揉了揉眼睛:“小少爷怎么了?”
“小少爷突然嘴里吐了沫子,那沫子吐的,就跟磨豆腐的豆汁儿一样。小少爷的眼睛也上翻了,两个小手握着拳头掰也掰不开呢。府里的下人私底下都议论着,说小少爷不会得了羊羔疯吧?”小厮上气不接下气,一面打量着钦国侯的脸色。
这些天不顺心的事太多,钦国侯有些木木的,听了这事也没多大的反应,而是先打了一个呵欠:“什么羊羔疯,胡说的吧。好端端的怎么会那样?找大夫没有?”
“找了找了,夫人已差人套了车去请大夫,如今大夫正给小少爷诊治呢,小的想着。这时候夫人一定手忙脚乱的。或许……肯见老爷也说不准呢。”
“哈哈。”钦国侯笑起来,又觉得儿子生病的时候笑有点缺心眼,便咳嗽了两声掩盖过去,招手让报信儿的小厮上前:“你小子,倒机灵,回头我去见了夫人。有你的好处。”
钦国侯在前面走,小厮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
东偏房。
侯府小少爷的房间。
进门是一个雕刻精致涂了金漆的小木马。
雕花屏风后面,是规规整整的一套木偶玩具。
另有三三两两的剪纸,布娃娃,银制的小猫小狗等物,一一摆在铺着猩红布垫的长条桌上。
淡黄色的帷帐里,暗黄色的小毯子里,小少爷“呼呼呼”的睡着了。睡的安稳又香甜。
临窗的小几上,摆放着几束新鲜的花卉。有粉红的,有粉紫的,也有白色的。这些花卉整整齐齐的插在白的透亮的瓷瓶里,瓷瓶倒映着关月秀的脸,她倚在小几边瞧着窗外渐渐消失的光晕,面前的花绷子上,还有她没有绣完的活计,是一幅鱼戏莲叶图。
灯光初起,映照着关月秀白生生的脸,她看看床上躺的孩子,然后低头默默的做一下针线,倒安逸起来。
钦国侯回头看看在二门口缩头缩脑的报信儿小厮。他有些迷茫了。
房中井然有序,哪像小厮说的那样,什么手忙脚乱,什么人仰马翻?
婆子端了一碗暗褐色的药进来,放在关月秀面前道:“夫人,药已温了,可以喝了。”
钦国侯忙凑上去:“夫人,咱们儿子得了羊癫疯了?”
关月秀皱眉盯着钦国侯。
钦国侯赶紧指着小厮:“是他告诉我的。”
小厮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夫人,小少爷得了羊癫疯,老爷很担心呢,这不,听到这消息,慌忙就过来看了。小的不过是传传话,不敢要赏赐。”
“赏赐给你两个耳光。”关月秀一脚给小厮赐到二门外面去了:“你们这些下人,放着自己的本份工作不干,反倒学人家听墙根,嚼舌根,乱传话,你才得了羊癫疯呢。”
小厮爬起来跑了。
钦国侯很是尴尬:“不是羊癫疯最好,不是羊癫疯最好,我还奇怪呢,怎么好端端的会得什么羊癫疯,一定是小厮传错了话。夫人也不必跟小厮计较,他们懂什么呢。夫人动了气,小心伤身啊。”
关月秀不言语,端起小几上的药吹了吹。
暗褐色的药汁在墨绿色瓷碗里晃了晃。
药味儿真浓。
钦国侯有些失望,看来关月秀还是不想理他。
他只得没话找话:“夫人哪……不是叫过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咱们儿子是哪里不舒服了?我瞧着他睡的很香嘛。”
关月秀只管低头晃药。
“夫人操持家里辛苦,还是我来喂儿子喝药吧。”钦国侯想去端碗,不料关月秀一闪身,把药碗放回小几上,抬起头时,她眼中含着泪花,她本来有一副好长相,眼睛乌黑,睫毛长长外让人怜惜。
钦国侯倒手足无措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也不想理我,如今儿子病了,你心里又难受,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