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有一种甜丝丝的羞涩的味道。
时间仿佛是凝固了一般,或者说,王紫秀恨不得时间可以凝固,此时此刻,在她心中,或许是来京城以后最美好的一刻了,甚至她有点庆幸,庆幸被马车所伤,不然怎么会与安慕白有此际遇呢,又怎么能如此近的打量他?
“安公子人就是好。紫秀受了伤,动弹不得,我眼睛又看不见,怕是连饭也吃不上的。安公子以后一定要多来。不然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要怎么过呢。”王老爹的一席话才算把安慕白与王紫秀惊醒了一般。
二人发觉彼此的失态,赶紧扭过头去,避免尴尬,却更显尴尬。
安慕白低头。
王紫秀轻轻的搓着衣角。
两人的脸皆红的像熟透的山楂。
关月秀坐着马车去接人,一直到宫门口,都没有见钦国侯的影子。只得回府。
马车刚到府门口,便听到有人在府里嚷嚷:“四姨太太呢,都什么时候了,天都擦黑了,她还不准备回来吗?”
下人们皆垂手立着。
关月秀暗喜,看来这钦国侯跟自己的感情就是深厚。一天不见自己,就想自己了吗?如今怕是满世界的找自己呢。
关月秀偷偷看过去,见钦国侯坐在偏院石凳上,便偷偷的立于垂花门后面,跟钦国侯仅一墙之隔。
“四姨太太呢,快把她给我找回来。你们都是怎么做下人的,竟然连四姨太太也看不住?”钦国侯好像喝醉了,说话的时候,舌头一直在打结儿。举着手指东指西的一会儿也不肯消停:“劝君更进一杯酒,你有我有全都有……”
关月秀从垂花门后走出来,理理裙摆傲娇的扶着钦国侯的肩膀:“侯爷这会儿不见我,便想我了?”
“你去哪了?”
“侯爷担心我?”
“你去哪了?”
“侯爷想我就想我,也不必喝这么些酒么,喝酒伤身。”
“本侯爷问你去哪了,你听不懂吗?”钦国侯的声音突然就大了几分,像拿了个高音喇叭一样,震的关月秀身子一哆嗦,慌忙扶着桌角:“侯爷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谁又惹了侯爷生气了?”
“你去哪了?”
“我去……”关月秀忙拿出手帕来,轻轻的揩揩眼角,装作流泪的模样来:“往日侯爷上朝,日出东方便也回来了,不知今日是怎么了,我左等右等的不见侯爷,眼瞧着天也快黑了,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我怕侯爷有闪失,所以......让下人套了车,想着去迎迎侯爷,可惜没迎着。”
“你自然迎不着我。”钦国侯伸手把关月秀搂在怀中:“你当然迎不着我了。”
想想在宫里受那样的气,钦国侯便叹气道:“这不是把天晴送走了吗?那些小人简直蹬着鼻子要上天了,一个个欺负到我的头上来。唉,连马车也欺负我,出宫的时候,马车竟然不见了,我心中郁闷的很,所以出去喝了点花酒……”
“什么?”关月秀大惊失色。虽古代男子妻妾成群也是常有的,虽关月秀不过只是四姨太太,可自她入侯府以后,一向都最得脸,把钦国侯迷的东倒西歪,鲜少听闻钦国侯去喝花酒的,于是便道:“侯爷真是太伤人心了,我担心侯爷,扛着大肚子去找侯爷,路上马惊了,差点把我摔下来,我心切切,侯爷竟然喝花酒去了……”
“我……我……说错了,我没喝花酒。”
“侯爷骗人。”
“侯爷——”突然不知哪阵风,从哪里刮来的幺蛾子,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甜笑着走了进来,看样子是主题明确,明显是奔着钦国侯来的:“侯爷,侯爷走的急,竟然把腰带落在我床上。”
那妇人把关月秀当空气,一屁股坐在钦国侯怀中,然后解下自己的肚兜往钦国侯怀里一塞:“侯爷不是说我这鱼戏莲叶的红肚兜最好看么,送给侯爷以表纪念,望侯爷你常来。”
妇人说完,又一阵风似的飘走了。
空气里一股子脂粉味儿。
浓郁的脂粉味。
侯府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看看关月秀,又低下头去。
空气里有一股火药味儿。
关月秀头顶简直能冒火。此时此刻,若不是怀着身孕,哪怕身子稍轻盈一点,她恐怕也能点着火像火箭一样飞到外太空去了。
钦国侯却一脸迷醉的模样,那鱼戏莲叶的肚兜就耷拉在他胸口,看上去,就像钦国侯穿了件肚兜一样。
关月秀直接扯起肚兜给扔了:“侯爷也不自重,找乐子也应该找个像样的,刚才那位,都三十好几不说,看看那脸上的痘痘,跟满天星似的。”
“本侯喜欢。”
“侯爷喜欢,不如把她抬进来做五姨太呢。那样天天晚上可以观星星了。”
“你这主意甚好。”
“你——”关月秀面红耳赤,在下人面前把脸都丢了。
“月秀啊,你也收收性子,以前你可是温润的很,自从怀了身孕,莫名的脾气大了不少。”钦国侯捡起肚兜塞进衣袖里藏着:“我心情不好,出去玩玩,不过是做做样子,你何必当真?再说,我不开心,还不是因为天晴的事,你处处跟天晴过不去,闹的满城风雨,不是才有如今的局面吗?你也当反省反省。”
“那侯爷自便,我去反省了。”关月秀扭头就走。
夜雨淅淅沥沥。
天入黑,灯掌起。
雨水又顺着琉璃瓦落下来,砸在青石铺就的院子里,溅落一串串白色的水花。
西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