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国侯夫人,你跟王紫秀不过几面之缘,你怎么会杀她?我不相信。”芙蓉实在想不明白。
钦国侯夫人本来红的如猪肝一样的脸此时已然变的惨白,白的像冬日里堆积的雪一样透着亮光。她听到芙蓉说“不相信”三个字时,又有一抹笑浮现在她的脸上:“忠烈侯夫人,对不起,让你失望了,那些去杀王紫秀的人,的的确确是我指使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替我求情了。”
芙蓉想再说些什么,不料钦国侯夫人却冲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钦国侯夫人一脸决绝,甚至,没有看皇上一眼,也没有看钦国侯一眼。
她一五一十的道出了这件事的头尾。
王紫秀跟王老爹去过钦国侯府几次。
加上关月秀对王紫秀的态度有异,隐隐约约的,大夫人觉察到了端倪。
她派婢女彩虹偷偷去打听,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关月秀差人去杀王紫秀的事便被大夫人知晓了。
大夫人对关月秀一向忍让。
自打关月秀进入侯府,虽是四姨太,不算什么名正言顺的主子,但钦国侯宠溺她,她便如螃蟹一般横行霸道起来,如此,自然不把大夫人这个正经主子放在眼里。
关月秀几次三番给大夫人难堪。即使当着下人的面,也丝毫不给大夫人留面子。
这一切,大夫人都忍下了。
府里的消息却传的沸沸扬扬,说四姨太太关月秀这一胎怀的是男孩,这样,以后钦国侯世袭的爵位自然归关月秀的儿子,大夫人的女儿天晴,将更加不受待见。更可怕的是,关月秀曾开玩笑的跟下人夸口,以后侯府归我管,天晴那小姑娘。随便给她找个瞎子瘸子嫁了便是。
联想到关月秀进门以来钦国侯对自己女儿天晴的冷淡,联想到关月秀的那些话,联想到关月秀往昔的种种,再看看她日渐隆起的肚子。大夫人心里不踏实了。
别人怎么欺侮她,她都可以忍的下。自从钦国侯娶姨娘开始,大夫人对他的心,已经冷了一半了。
可别人欺侮她没关系,却不可以欺侮她的天晴。
那毕竟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那是她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她看着她嗷嗷待哺。看着她会哭会爬,看着她渐渐的长大,她不忍让她受一点儿伤害。
关月秀对天晴不善,大夫人想除去她。
王紫秀的事,便是一个机会。
差人杀了王紫秀,正好嫁祸给关月秀,这样,她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吧,毕竟,跟王紫秀有瓜葛的是关月秀而已。
可大夫人千算万算。却没料到皇上卷了进来,更没料到惊动了刑部。这件案子,很快便水落石出。
真相摆在面前。
大夫人知道辩驳无用,她颓然倒地,银钗从她发间滑落下来,凉凉的滑过她的手腕,滑过她宽大的粗糙的罩衣,滑过罩衣上斑斓的大朵的开的正浓的牡丹花,发出一声脆响,落在黑色的地板上。像一把小小的利刃。
“人这一辈子,果然不能做恶事,一旦做了恶事,便会提心吊胆。便会夜不能寐。被发现了也好,至少,我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钦国侯夫人惨淡一笑,扶了扶鬓边涩涩的头发,伸出略显单薄的白白的手臂,温柔的捡起黑色地板上冰凉的银簪。只那么轻轻一挥,银簪子便没入了她的身体,甚至没有发出一声闷响,但见鲜血顺着钦国侯夫人的罩衣流到她宽大的裙摆上,又顺着裙摆流到了黑色的地板上,那么大一片温热的红艳艳的鲜血突然而至,让人措手不及。
皇上呆住了。
钦国侯也呆住了。
关月秀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这笑容像雾一样晕染开来,晕染的她眸子里都是喜色。
芙蓉扶起钦国侯夫人,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隐隐约约的,她嘴唇动了动,像小声呢喃什么,芙蓉把耳朵贴了上去,浅浅的,若有若无的,听到钦国侯夫人好像在念叨“天晴”的名字。
芙蓉再去看钦国侯夫人的脸庞时,她的脸庞更加惨白了,惨白的脸庞微微蹙眉,慢慢的耷拉下去,像秋后被砍伐过的庄稼。
苏畅见到芙蓉时,芙蓉的裙摆也沾满了血。水色的层层叠叠的随风飘逸的裙摆上,一抹浓重的血色伴着残阳更加醒目,那种泛着金光的,凝固的暗血红色,触目惊心。
血已凝固,血气还在空气中弥漫,芙蓉稍稍闭上眼睛,都能看到钦国侯夫人的惨状,还有那支锐利的银簪子。
“今日上朝时,觉察到皇上的脸色不是很好。他召你进宫,你回来时身上沾血,我只当你出了什么事,差一点提刀进宫替你报仇。”苏畅关切的拢着芙蓉的头发。
窗明几净。
一面雕花铜镜对窗而立。
芙蓉坐在铜镜前一下一下的梳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听到苏畅这样说,芙蓉便轻轻放下梳子叹了口气:“又吹牛。你还敢找皇上的茬儿不成。”
“当然不敢。只是说出来,让我媳妇解解气。”
“唉。没料到钦国侯夫人就这样死了,真是亲者痛仇者快,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说皇上他没事不好好的在宫里呆着,跟着瞎掺和什么呢,他这一掺和不要紧,惊动刑部,钦国侯夫人自尽了……”
“钦国侯大夫人一向温婉,想不到她会做下这样的事。”苏畅将一支水蓝色簪子轻轻的插在芙蓉鬓边,而后想了想:“大夫人已死,虽死的不光彩,可后事肯定还是要办的。一般人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