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王紫秀不敢把“钦国侯府”几个字讲出来,可看到脏兮兮的衣裳,再看看她那位昏昏沉沉的爹,她低下头,轻轻叹气:“苏夫人……虽说侯夫人不是刁难人的人,可如今衣裳变成这样,我真不知如何向她交待呢……若是送晚了,岂不是失信于侯夫人?”
“你把衣裳交给我好了,这事我自有主意的。”芙蓉拿起那包脏衣裳,笑着安慰王紫秀道:“你放心好了,钦国侯府的事……”她见王老爹竖着耳朵听二人说话,提及“钦国侯府”几个字,王老爹面部肌肉就不自觉的抽动那么几下,芙蓉赶紧将声音压的低低的:“侯夫人的衣裳,我替你去送。”
“怎么好麻烦苏夫人?”
“你不是要照顾你爹吗?再说,你不是还有另外一件衣裳需要送吗?”
王紫秀点点头。
芙蓉将脏衣裳收好,直接往侯府而去。
朝阳初生,线条金黄,像无边无比泼洒的油彩,深一层浅一层的,层层叠叠的斑斓颜色。
太阳腾空凌驾于皑皑白云之上,金黄的光芒透过马车的缝隙照射进来,一丝一缕的,又尖利,又温暖。芙蓉眯着眼睛打盹儿,起的太早,以致如今眼皮开始打架,随着“咕噜噜”的车轱辘声音,她的眼睛时不时的睁开,又闭上,又睁开。
钦国侯府门前有一条笔直的宽敞的大道,到钦国侯府的路。芙蓉几乎是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她靠着车厢,随着马车的颠簸竟还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家屋沿下卧了两只燕子,燕子生了蛋,天气晴朗,两只燕子卧在巢里开始暖蛋了。
“哎哟这是哪家的马车,还不快停停。”
“侯爷有吩咐,最近哪,不准喧哗。你们的马车叮叮当当的,这怎么行呢。”
一阵吵杂,马车猛的停下。芙蓉的梦还没有完全醒,她打了个呵欠问车夫:“燕子的蛋暖好了?”
“少奶奶——”
芙蓉拍拍额头,她掀开车帘,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拦在马车前头。凶巴巴的模样。芙蓉刚才迷迷糊糊的,也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便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原来是苏夫人。”钦国侯府家丁拱手道:“刚才小的们没有惊扰到苏夫人吧?如今府里是特殊情况,所以……侯爷交待了,一应马车,到了钦国侯府门前,必须停下,就是轿子从我们府门前经过。也得蹑手蹑脚的,再有就是。那些挑担子叫卖的小贩,走街串巷的算命先生,但凡会制造动静的,一律不准从我们这里路过……”
“这样啊。”芙蓉有些疑惑:“那你们府里的情况,可真够特殊的。”
“谢苏夫人理解,苏夫人此来是有什么事吗?我们侯爷交待了的,没有特殊情况,一律不见客。”
“我不是来见你们侯爷的。”
“苏夫人,你来了。”一个穿粉色罗裙的婢女笑着迎了上来,手里端着一盘樱桃,见家丁们围着芙蓉说东说西的,她便对家丁们说:“这是苏夫人,常来侯府里走动的,难道你们也忘了?苏夫人此来,是来见夫人的,你们不必盘问了。”
家丁们皆垂手退到一侧,拱手请芙蓉进府。
穿粉色罗裙的婢女笑盈盈的走在前头,她罗裙轻摆,发髻轻垂,白嫩的双手端着一盘水绿色的瓷盘,盘子里装着烟罗红的,几乎能掐出水来的,个头圆润光滑的樱桃,她的脚步很轻,从草地中央的青砖小道经过的时候,她的罗裙拂过小草,小草竟动也没动一下,再看她手中的樱桃,稳稳当当的装在瓷盘里,也是一动不动的。…
看背影,这个婢女好像是见过的。
婢女领着芙蓉,一路来到侯夫人的卧房,侯夫人正在给天晴扇扇子,见婢女进来,便问她:“樱桃洗好了?天晴啊,还没睡醒呢就要吃樱桃,这孩子……”
“夫人,樱桃已经洗好了。”
“洗好了就先放桌上吧,天气燥热的很,我给她扇着风,她还想多睡一会儿。对了刚才你去洗樱桃,府里还…….好吧?”
“还好,就是下人们都轻声细语的,谁也不敢大声说话。走路都是蹑手蹑脚的,再则钦国侯府门前,不三不四的人也不准路过,所以……到处都是静悄悄的,我洗了樱桃,就赶紧回来了,生怕弄出什么不应该弄出的动静来。”
“这便是了。如今是特殊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夫人……”
“还有何事?”
“你看看谁来了?”婢女笑。
侯夫人这才发现芙蓉站在二门口,立于一棵一人高的绿植之下,绿植掩映着她,她的脸色也绿绿的。
“原来是苏夫人,真没想到你来了。”侯夫人声音很是喜悦,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突然压低了声音,招招手让芙蓉上前,将洗好的樱桃往她面前推了推:“吃樱桃吧,新鲜着呢,京城的樱桃都过了季了,这些樱桃,是侯爷让人从山里运过来的,那里冷些,樱桃成熟的晚。”
“侯爷对夫人真好。”
“哪里是对我好呢。”侯夫人尴尬一笑:“我哪有这种待遇……”她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赶紧掩饰过去:“侯爷一向都是怜香惜玉的……对了,不知苏夫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呢?”
芙蓉将包袱拿出来,摊开衣裳给侯夫人看,又把王紫秀的情况跟侯夫人说了,侯夫了听了果然是不计较的,反而让芙蓉替她安慰王紫秀:“这衣裳针线真细腻,样式也极好。难得她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赶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