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从马车上跳下来,本以为给王紫秀带来这么一个好消息,王紫秀会高兴的不知所措,没想到她哭的梨花带雨,使劲儿忍着,却还在哽咽,身子也起伏起来,像海浪拍打着礁石一样一波又一波的。
梧桐花开了又落。
粉紫色的梧桐花簌簌而下,像粉紫色的雪片,落在坑坑洼洼的地上,落在王紫秀单薄的身体上,落在悬着深紫色绦带的马车上。
地上都是梧桐花,有的已经疲软了,缩成一团,由粉紫色变成了灰紫色,有的还成喇叭花状,想来是刚落不久,身子还是僵硬的,还保持着粉紫的颜色,一簇簇,一堆堆,一朵连着一朵。
这种花有浓郁的味道,几丈之外闭上眼睛都能分辨。这浓郁的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直往人脑子里钻,让人怎么躲都躲不过。
王紫秀就蹲在这堆洋洋洒洒的梧桐花里哭,一棵高耸的梧桐树孤独的陪着她,或许是受她的感染,梧桐树哗哗哗的落下梧桐花,又渐渐的将王紫秀包裹。
芙蓉站在一片梧桐花荫里,手拿着银票,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王紫秀就先看到了她,便揩揩泪冲芙蓉笑笑:“原来是苏夫人。”
王紫秀的笑简直比哭还难看,犹记得当年,葫芦也曾这样说芙蓉,芙蓉真是深有体会。
“紫秀姑娘不想笑就不要笑了么。”芙蓉尴尬。
“没事,风迷了眼睛而已,苏夫人也知道,夏季天干,风沙就大起来了。”王紫秀说着。欲扶芙蓉回马车上。
破庙里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过来。
“说了不让你们在这里呆着,你们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在这里呆着对你们有什么好,冬天冻的半死吧,夏天呢又热的半死,你们别奢望我们主子的怜悯,我们主子整天要应付这个应付那个已经够忙的了,哪有心思再应付你们。你们要真心对她好。就离她远远的,有多远离多远。”一个女子尖利的声音回荡在芙蓉耳侧。
“我们不奢望她怜悯,也不指望她怜悯。”是王老爹悲壮的声音:“家乡遭了灾。我们来京城避祸也错了吗?再说京城这么大,她过她的,我们过我们的,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也没碍着她,即便我们在破庙里落脚。在京城里乞讨,也没有花她一两银子,她凭什么赶我们走?”
“哟,你这老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前些天在你们门口扔死鸭子,在庙门上涂牛粪,在地上洒牛血。你还不知什么意思是吧?老头,别嚣张。我们主子不想看见你就是不想看见你,若不是看在……或许看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了,劝你还是早早离了京城的好,免的我们动手。”
“你们……我们在京城里谋生度日,干她何事?她……”
“咔嚓”一声脆响,好像是有人用劲儿弄折了什么,过了一小会儿,便听到男子肆无忌惮的笑声和王老爹哆哆嗦嗦的指责声:“你们……横竖你们是不让我们活了,我要跟你们拼命……”
“老头,你一个瞎子,连道儿都看不清,还拉什么二胡?我们主子说的没错,你们在京城里呆着就为了恶心她,就是想占便宜,我们主子说了,没门,你们这样的人哪,她见多了,劝你们赶紧收拾了包袱走人,不然下次就不是折断二胡这么好的事了。”…
“你们……我要跟你们拼命。”王老爹摸索着在破庙里一阵找寻,想揪住说话的男子,可摸来摸去自己却一头碰到佛像上,他心里凄惨,抱着佛像就哭起来:“佛主啊……我们活不了了……”
“爹——”王紫秀的眼泪喷薄而出,她皱着眉头冲进庙里,直接横在王老爹面前保护着他,她的脸色变红了,像枝头上的苹果,她眼里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在衣襟上,她的胸口起伏的厉害:“你们……你们回去告诉她,我们不会打扰她的,我爹说了……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又何必步步紧逼?”
“王姑娘,在京城呆着有什么好?不就是想要银子吗?直接说就行了。”男子笑着从钱袋里摸出二两银子来硬生生的扔在地上,二两银子砸到了王紫秀的脚,她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这二两银子,你们得卖唱多久才能挣到,我们主子赏给你们了,你们雇辆马车,赶紧滚。”
“如果他们不滚呢。”芙蓉冷眼看着这一切,在破庙里叫嚣的男子,一脸家丁的模样,狗仗人势,穿着灰蓝色的短褂,而那个声音尖利的女子,一副婢女的打扮,梳着两把头,上头坠满了绒花。
二人居高临下的冲王紫秀父女发号施令,地上扔的,是二两银子并一把断了的二胡。
见芙蓉义正言辞的帮着王家父女说话,男子先是一愣,继而笑着道:“怪不得我们主子说你们勾结贵妇,原来你们真的在勾结贵妇,只是不知这位夫人是哪个府上的呀?”
这种奴才,自然是狗眼看人低的,如果芙蓉的身份低微,这种奴才自然要踩到芙蓉头上去了,芙蓉懒的理会这样的奴才,只是去劝王老爹:“别伤心了。这京城啊,是皇上管事,皇上不让你们走,谁说了也没用。”
“哟,这位夫人好大的口气,敢问您是哪个府上的呀?”
“说出来吓死你。”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男子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只是捂着肚子;“知道我们是哪个府上的吗?我们是钦国侯府的。”
“不就是钦国侯府的奴才吗?有什么了不起。”
“哟,这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