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放心好了,我……自然有地方去的,安顿的地方,不难寻……”
“好啊安慕白。女凤免费看”芙蓉凑上去把帐本塞进安慕白怀里:“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有气节的人,怎么你偏偏这么没气节,什么安顿的地方不难寻,你分明是想去她那里对不对?你想带你娘去投奔她,你答应做她的二房了?你要去做人家的小妾?”芙蓉突然就不自在了,声音也大了几分:“你这么快就决定以身相许了?”
“少奶奶在说什么?”安慕白的脸一下子红了。
“别装糊涂,关月秀都跟我说了,她说她找你谈,你没同意,我还觉得你是一条汉子呢,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改主意了。”
安慕白这才明白芙蓉的意思,芙蓉以为他要去投奔关月秀了。他不由自主的笑了,笑的浅浅的,像初春枝头冒出来的尖芽,颤颤巍巍的,透着一种明媚:“我没准备去投奔月秀姑娘。我跟她……毕竟交情不深,再说,我准备带上我娘走,我娘的情况,少奶奶是知道的,我怎么好意思去打扰人家?”
“那你准备去投奔谁?”
“谁也不投奔。”
“刚才你不是说安顿的地方不难寻吗?我以为你已经找到地方了。”
“天大地大,容身的地方不难找到。”安慕白恭恭敬敬的把帐本放在茶桌上,态度坚毅起来:“少奶奶,多谢你收留,这几年在苏府容身,你一直把我当朋友对待。我娘的事,让你费心了。如今她弄的苏府鸡犬不宁,若强留下来,以后她不定还会闹出什么风波,到那时,后悔就晚了。府里人当着我的面不说什么,我知道,他们给我留着颜面呢。可我不能拿你们的性命开玩笑。”
“真准备走了?”芙蓉皱眉:“你带着你娘怎么过活呢。依我说。就留下来吧。”
“谢少奶奶的好意了,我已经打定主意了。”安慕白低下头。
芙蓉也明白,宁夫人在府里是个祸患。府里人见了她就跟见了瘟疫一样,多数人也吃过她的苦头,心里自然会有些埋怨。安慕白是宁夫人的儿子,他在苏府里行走。自然听的到一些风言风语,他是一个要脸面的人。他做这样的决定,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
芙蓉知道挽留不住,只得叮咛婆子们帮着收拾东西,足足收拾了四五个包袱。婆子们把包袱码到马车上,又扶着宁夫人坐上去,宁夫人咬着一根稻草笑嘻嘻的:“哎哟。去听戏了,去听戏了。”
安慕白站在槐树下。悠悠的看着芙蓉。
芙蓉的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时间,两个人都静默着。
槐花已经落尽了,稠密的树叶在头顶上哗哗作响。槐树像一把圆圆的伞,把芙蓉跟安慕白笼罩在下面。
安慕白穿了件半旧纱褂,束着橄榄石绿的腰封。
芙蓉问他:“我送你那件浆果白的袍子……这天气正合适穿呢,怎么不见你穿上?”
“前两天穿了的,才洗好收起来。”安慕白撒了个谎,他何曾舍得穿芙蓉送他的衣裳,他把浆果白的袍子整整齐齐的叠起来放在包袱里,动也不舍得动的。
“你若是能找到容身之地,那便好。如果找不到容身之地……”
“放心吧,即使找不到容身之地,我也不会去做什么……二房的。”安慕白勉强挤出一点点笑来。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找不到容身之地,尽管回苏府来,反正苏府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再说,你在这里,也能帮我不少忙呢。”芙蓉眼睛突然有些湿润,一个亲密的朋友就要走了,她终是有点舍不得,安慕白自己去打拼,自然不愁容身之所,但带着宁夫人这个疯疯癫癫的拖油瓶就难说了,她分分钟会要了别人的命,谁敢收留他们呢?这可不是超市买东西,买一送一那么划算的。
“放心吧,如果找不到容身之地,我……会回来找你的。”安慕白笑,露出整齐而白净的牙齿,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思量着,即使住山洞也好,也不可能回来麻烦芙蓉了,再不能让苏府鸡飞狗跳不得安生了。他既然已经走出了苏府大门,便不能再回头了。
“要下雨了,快点收衣裳啊。要下雨了……”宁夫人双手护头,眨巴着眼睛:“快点收衣裳啊。”
天空晴朗而高远,一丝乌云都没有。
看来她果然是疯了。
“昨天我在赌坊里输了二十两银子,又还不起,京城的刘老爷让我陪他睡一晚,说给我二十两银子,我就答应了,呵呵……一晚上有二十两呢,够你们这些穷人过一年了。”宁夫人拿手帕捂着嘴笑,又指着手帕上的花道:“刘老爷,我顺手牵羊,还偷了你一幅字画呢,你没发现吧?”
宁夫人也不防备周遭都有些什么人,只管坐在马车里嘟嘟囔囔。
安慕白本想跟芙蓉说些什么,只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宁夫人这样,又让别人看笑话,安慕白只得跳上马车,哄着宁夫人安静下来,然后,他深深的望了芙蓉一眼,那个站在油绿槐树下,穿着绯色长裙的女子,他要跟她告别了。他凝视着芙蓉齐耳的短发,他凝视着她葱白一样的手腕,他的眼睛突然就湿了,心里下了雨,眼前白茫茫的。他怕芙蓉看见,赶紧放下车帘。
随着车轱辘声音响起,“啪嗒啪嗒”,马车从芙蓉面前碾过,没有带起一点儿灰尘。
芙蓉呆呆站在槐树阴影里,望着马车四角悬挂的深蓝色绸带,绸带下系着明黄色的风铃,风吹过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