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生活多美好啊!)
……
……
桉琳大主教上前,把大氅披在陈长生的身上。
时间渐渐流逝,风雪没有减缓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烈,汶水城里白茫茫一片,气温急剧降低。
伞上的雪积的越来越厚,陈长生握着伞柄的手还是那样稳定,没有任何颤抖。
当然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深色的教宗袍,白色的大氅,微旧的纸伞,这幕画面其实很好看。
但看着眼前这幕画面,无论是国教方面还是唐家方面的人都越来越焦虑。
一道紧张的气氛渐渐笼罩老宅四周,就连后方那座山都变得有些寒意逼人。
到现在为止谁也不能确认陈长生的真实心意。
他是想用诚意感动唐老太爷?还是以教宗陛下的身份威慑整个唐家?
不管是哪种,如果他继续在风雪里站下去,那么总有一刻会出事。
就在老宅外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就在凌海之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的时候,就在唐家老宅管事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那是军靴踏着松软雪面的声间地,簌簌然,很好听。
一名军官从雪街上走了过来。
那个军官满脸胡须,胡须上满是雪渣,看不清楚真实的年龄。
在无数强者的注视下,在漫天风雪里,他就这样随意地走了过来,一直走到了陈长生的身边。
然后,他伸手把陈长生的伞接了过去。
……
……
很多年前。
陈长生在周陵的最高处,在呼啸的狂风里举着伞,撑着将要崩落的天空。
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数万里之外的魔域雪原上,远远都能够看到雪老城的影子。
当时,他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式举着伞。
有脚步声传来,然后响起一声轻噫。
“噫,有把剑。”
那人把他手里的黄纸伞拿了过去。
然后那人从伞里抽出了一把剑。
一位魔将倒下。
天空里的阴影都出现了一道裂口。
……
……
很多年后。
在汶水城的风雪里,陈长生又撑着那把伞。
又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那人没有说话,直接把他手里的伞拿了过去。
在这一刻,陈长生产生了某种错觉,是不是那人回来了。
然而并不是。
这次来的人他也认识。
不知道为什么,当罗布接过那把伞后,陈长生觉得轻松了很多,仿佛卸下了很多重量。
落落当年在国教学院里对他说过,白帝曾经告诉她,她会幸福开心地生活着,因为天塌下来的时候,会有高个子顶着。
他比落落高,所以无论是面对魔族的暗杀,还是别的时候,他都要替她撑起一片天。
在周园里也是如此。
直到有比他更高的人出现。
直到有人接过他手里的伞。
在魔域雪原上,是苏离接过他的伞。
今天,则是罗布接过了他的伞。
罗布当然不能与苏离相提并论。
但他天生就有那种气质。
无论是事情、责任还是剑或者伞,只要交到他的手里,你就可以放心了。
看着罗布的背影,陈长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有些吃惊,有些感慨。
他这时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苟寒食、关飞白、折袖、甚至唐三十六提到此人时,总会是那样的态度。
他也明白了为何在阪崖马场,后来对方忽然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
想到这一点,陈长生的心里难得地生出了羡慕的情绪。
他不是羡慕罗布,而是羡慕那些认识罗布很久、并且可以与罗布成为朋友的人。
比如苟寒食、关飞白等离山剑宗弟子,甚至是折袖、唐三十六。
他们是同窗,他们就算现在还不认识,将来也可以成为朋友。
他和罗布却永远没有这种可能了。
……
……
罗布举着旧伞向唐家老宅里走去。
陈长生沉默不语,国教的人们自然不会做什么,很奇怪的是,唐家的人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风雪飞舞间,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唐老太爷看着他,说道:“没想到你会来。”
罗布以晚辈的身份行礼,说道:“您知道,我向来最喜欢凑热闹。”
唐老太爷淡然说道:“如果你父亲知道你会出现,大概不会开心。”
罗布无奈说道:“我经常做让父亲大人不快的事情,说起来还真是不孝啊。”
唐老太爷对他的态度明显要比对陈长生的态度更随意,随意说道:“如果他真觉得你不孝,怎么不把你赶出家门?怎么每次喝多了的时候,就把你小时候的那些字拿出来到处炫耀?”
罗布苦笑着说道:“父亲的炫耀,往往就是儿子的献丑啊。”
唐老太爷忽然说道:“既然你也觉得你父亲很让人头疼,要不要干脆跟着我姓?”
罗布更加无奈,说道:“我又不是王破,您老人家就别逗我了啊。”
唐老太爷说道:“你不觉得你家的姓很怪吗?”
罗布笑了笑,说道:“秋山哪里怪了?我觉得挺好啊。”
……
……
秋山这个姓氏不常见,但很出名。
因为四大世家之一的那个天南名门便叫做秋山家。
因为秋山家有个非常出名的人物叫秋山君。
他是离山剑宗掌门的亲传弟子,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