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没大亮,稀薄的云丛中也只透出一片浅淡的暗蓝,普空大师一身宽松的僧袍被风吹的微微鼓起,将禅机拄在手中,静静伫立在巷子入口处。
我三两步走了过去,看着普空大师无奈苦笑:“大师,你何必每次都要这样,霍三姨又不住在这里,你走近点也不碍事。”
普空大师淡淡摇头,却不应答,只伸手将剑递给我。
见他刻意回避这种问题,我自然也不会去找不自在,无所谓笑了笑,转而问他道:“圣莲封魔界已经布置好了?”
普空大师这才回答说:“还差点,不过却与这把剑无关了。说来这几日我与普远师弟有伤在身,无法全力施展,权衡之下,只能依仗禅机,只是借圣剑之利虽然可以帮我们更快凝聚剑印,恐怕这样一来……”
“怎么?”听出普空大师似是言犹未尽,我下意识问了一句。
普空大师说到这里却直接打住,像是察觉到自己言语有失,便不继续说下去,而是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原本加持结界过后,我与诸位师弟理应元气大伤,如今有你送来了观音帖,倒是帮了我南普陀寺大忙,这样一来,近几日我南普陀寺便不虞魔物再次进犯了。”
他淡淡两句便将事情轻易揭过,我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更不热衷于窥探别人,察觉到事关南普陀寺隐秘,便不继续问下去,只顺着大师的话,笑道:“那本就是你们的东西,说起来也是我自作主张才使得观音帖失窃,如今幸亏失而复得,诸位大师不怪罪就好。”
这么说着,我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那女人的身影,心中总有一抹淡淡的忧虑。
那女人如此轻易地将观音帖奉还,是不是又在图谋什么?我有些揣摩不透。
普空大师的气色真的比前几天好了许多,其他几位大师想必也都恢复了伤势,再加上圣莲封魔界得到加固,这都算得上是难得的好事,也为我增添了几分恢复梦境的信心。
天色几近大亮,过不多久,普空大师便要重归塔林,我又与他闲谈几句,话题无非就是这梦境的安稳、南普陀寺的现况以及揣摩真实校园内的场景,自然也免不了感叹牺牲的两位大师。
普空大师倒是看得开,佛门对这种事情总是豁达,我却并不那么容易释怀,其实刚开始慧明因为此时不待见我的时候,我还颇有些不以为然,认为他胡搅蛮缠,可是后来每每在神思恍惚之余想起,心中也愈发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倒不是说我认为自己要为普法大师的死负责,而是内心愧疚,却又不知该怎样去弥补,难免有些惆怅罢了。好在这只是在梦境,一切未必没有挽救的机会,只希望回到现实之后,一切都能变好起来吧。
心中怅惘之下,话语间竟颇有些萧索的意味,普空大师微微叹息一声,抬头看了看天,又嘱咐我道:“今日凌晨我又在城市范围内搜寻一遍,却鲜有看到魔物踪影,按照我的猜测,它们怕是暂且蛰伏,不知又在酝酿着怎样的阴谋。你这几日要抓紧修炼那引灵御器的法诀,只有破除那层幻境,我们才能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知道。这日子,不远了……”我打起精神,向普空大师保证道。
普空大师点了点头,安慰我道:“这责任落到你身上,是有些重了,不过你既然是梦魂师,那就应当承受得住。”
说完伸手拍了拍我肩膀,正要告辞离开,却不料在我身后,一个淡漠声音兀然响起: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