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石新正和三个友人在楼上喝酒,正在交杯换盏之际,忽听震耳发聩的长啸之声,心惊之下酒杯一抖,撒了自己一身酒水,认为失了面子,站到酒楼边倚墙一望,原来是自家的放马奴在马上兴奋长啸,不仅大怒,叫住黑胡儿,派家丁将其摁住。
游牧民族多是半牧半猎。胡儿矫健,善骑术,今日策马归来,想起家乡,茫茫太行山,奔驰之中不觉长啸抒怀,竟不知打搅了主人的酒兴。
黑胡儿被摁住,一脸无辜,冲主人大喊:“老爷,为何逮我?”
石新不好意思说被惊到了,胡扯道:“你这野胡儿,老爷让你放马,可没有让你骑我的骏马。”然后对家丁说:“你们给我把他的腿打折!”
黑胡儿大惊,一个家丁闻话找来一条木棒,就要下手。
如佳和刘琨坐在酒楼对面的小铺桌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当家丁捡到一支木棒,凶呼呼得走向黑胡儿时,如佳不忍心得看向刘琨,眼中充满祈求。这眼神让刘琨忽然想起在石崇家的场景,就是为了不使善良的如佳再伤心,他也不能不管此事。何况他对楼上没事找事的所谓“老爷”也很有气。
刘琨站起高喊一声:“且慢!”然后向前走上几步,冲楼上石新一抱拳,说道:“这放马儿本无大错,还请仁兄高抬贵手,放他一次。”
石新一愣,正要发怒,他右手的人却小声对他耳语了几句。石新听后面色大变,小心的问楼下刘琨:“请问阁下可是刘琨刘大人?”
原来他那位朋友住在洛阳城内,见过刘琨两面。
刘琨也莫名其妙,只好承认:“正是在下,不知你是何人?”
石新证实了对方就是刘琨,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殷勤的说:“请刘大人楼上说话。”话完带着众人下楼来迎。
摁着黑胡儿的家丁们也没了主意,抓着黑胡儿也不敢放手,也不敢打。
刘琨回头看向如佳,说:“走,我们上去。”
刘琨走进酒楼,一楼大厅也就坐了两三桌客人。还没走几步,石新便迎了下来,拉着刘琨上了楼。
石新将刘琨请上正座,也请如佳坐下,唤店小二换上新茶,然后对刘琨说:“在下石新,就是此庄庄主。刚才不知是刘大人,若有冒犯,还请原谅。”
刘琨回道:“那里那里,本是我冒犯了庄主,下面的马童未犯大错,还请庄主放他一马。”
石新面露难色,灵机一动说道:“这厮骑的是家父最喜爱之良驹,平时家父也不舍得骑它,小人也是对黑胡儿小惩大戒一番。”
说完转身对身后的下人说:“把黑胡儿带上来。”
如佳忍不住说道:“打折腿,还叫小惩大戒!”
石新面上露出一丝尴尬。黑胡儿被压了上来。
刘琨伸手示意如佳不要再说,对石新说:“不瞒你说,我看这黑胡儿身材健壮,还算有一丝英气,庄主出个价,将他卖与我可乎?折了腿的我可不要。”说完微微笑了起来。
石新和众客人也哈哈大笑。
石新笑着对刘琨讲:“刘大人真是菩萨心肠,说到英气,这整个洛阳城中,谁还比刘大人有英气!”
“不敢当,不敢当。”刘琨回道。
石新接着说道:“这样吧,刘大人,我有个冒昧的提议,不管刘大人愿意与否,我都愿将黑胡儿送与大人。”
“噢,请讲。”刘琨和如佳都是一愣,一边的黑胡儿望向刘琨。
石新停了一下,说道:“原来石崇在我庄有一块地,前些日子,朝廷又分给了你们刘家。地也不大,只有一百亩,但将我的田地与河道隔开,使我族众耕种不便。如刘大人同意,我愿以市价的三倍价钱买下,这黑胡儿也送与大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如佳这才明白这个石新忽然变脸的原因。如佳开始只以为石新是怕刘琨官大,原来竟想牟利。
石崇在此有一小块地,只是在河边,挡了石新家田的取水。石新早想买下,但石崇是士族高官,根本没心思理他。前些日子,刘府有人来丈量此田,石新才知道这田已成为刘府之物。石新又将买地意向说与刘府家丁,此后也是石沉大海,没了消息。试想哪个家丁敢向身为国家部长级别的刘蕃说这芝麻绿豆的小事,就算石新多出三倍的钱,也没人理他。
原来晋制实行一种叫“品官占田荫客制”,这一制度除规定了农民占田的限额外,还规定了官吏占田的数额。官僚士族按品位高低占田,官僚士族占田数额并不是限额,是依官员品位高低,在私有田产之外另分给土地。官僚士族还可依官位高卑身荫亲属九族至三族,免除课役。官僚士族还可荫衣食客3人至1人不等,佃客15户至1户不等,使其成为只向主人纳租服役的私客。
总之,品官占田荫客制是对士族经济特权的一种保障。
晋朝规定最低的第九品占田10顷。古代一顷等于十五亩。就是说最小的士族也能占田地一百五十亩。这只是开始,以后国家有了多余的土地,还会按品位分给士族官僚,像又占领了别国,或某些士族大臣被除名等等。
前面镇压淮南王,大批官员士族受到牵连。刘琨又立了大功,他家分了不少,此庄的一百亩田只是其一。
刘琨还以为这个石新有什么奢求,原来只是想买一点田地,放心了很多。高兴得对石新说:“只要你说得属实,只有一百亩田,我便送与庄主。”
众人大惊,拿一百亩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