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名士不研习兵法,可他们却读史。虽然不去苦读,但见识非常多。趋于浮躁,纸上谈兵却没问题。
他们不知兵,一般人还看不出来。你别以为他们不会侃,他们很能唬人。所以东海王使名士做大将,当然名士们也自以为能。
这里有两个记入史册的例子。王衍、王戎曾为名士清谈,主题是张良、子产。这都是大智慧的政治家、谋臣,听者如痴如醉。
另一例,王敦、王澄去做方镇,怀帝当着满朝大臣的面,问他们如何治理乱世?还算个军事家的王敦说:“我得到了青州好好研究后,才能说。”
而被王衍吹为天下第一才子的王澄,果然不凡。嘴上纵横捭阖,如何形势下,如何处理,说得面面俱到,精彩绝伦。结果他到了荆州,就把荆州搞乱,自身也不得好死。
所以在如此大战之下,东海王以裴宪为元帅督战石勒,以王旷为元帅大战刘渊,就可以被理解了。
王旷出自琅琊王氏,是书圣王羲之的父亲,也是书法家。裴宪是河东裴氏首席代表,他们也都很能吹牛。
东海王命三路大军与刘渊决战。四弟司马模从长安东攻刘渊于河东,刘琨从北面支援上党壶关,而最重要的一路是王旷七万步骑支援壶关。刘渊的三路大军,刘聪、石勒、王弥都在壶关。
王旷督七万步骑火速渡过黄河,深入太行山区,一味驱众快行。不知道读者有没有走过山区没有公路的羊肠小道,这里怎么能走得快。将军施融、曹超来劝元帅王旷:“如此艰难的羊肠小道,我们行军又这么快,不管军士疲惫。这样不用敌人来打,我们的部队就会先垮掉。我们应先派前锋占住险要山口,主力再行。然后前锋再向前占住山口、河流,主力再进。这样一来可防敌人偷袭。二来部众也可歇一歇。”
王旷一瞪眼,心说:我这么大的本事,还用你来教兵法,大骂道:“你要长敌人威风。灭自家锐气吗?现在多流些汉,到了战场才能少流血。”
曹超小心的说道:“解上党壶关之围,是名将刘并州的分内之事。我们大军应在刘琨之后到,让偏锋掩护主力是应该的。”
王旷更怒了,讽道:“亏你还知道谁是主力,我们不快走,壶关已经丢了,我们才更不好办。”
正说着,一辆木车因下坡颠簸致使车轴折掉,顷刻之间。车就散在地上,军资物品撒了一地。曹超不由的说:“这穷水恶山无法快速行军。”
王旷大怒,命军士取出刑鞭,指着一块巍峨的石壁,对士兵说:“你去赏这恶山三百鞭!”
众人都大惊。王旷说:“惩罚太行山阻我行军。”
士兵莫名其妙。举起刑鞭打了巨石三百下。
曹超心说:主将过分自信,忘乎所以,我军必亡。
反正,王旷文高人胆大,只希望凭此一战,变成诸葛、司马懿这样的儒将。
壶关虽小,一时却丢不了。自去年第一次壶关战役之后。太守庞淳加固了壶关西城的城墙。壶关原是东防中原入并的主要关隘,东面阻峡谷而建,而西面则少有防御,如长城南面一样。可是匈奴刘渊都城迁在平阳,却在上党的正西方向,所以才有第一次丢掉壶关的经历。
庞惊夺回壶关。就把西面的防御建好。更重要的是,这是晋汉大决战,并州刺史刘琨会来支援,朝廷派来数万禁军,壶关守城官兵信心很足。
壶关是一山城。不是每一面都能进攻的,汉国帐下三巨头狂攻数日也未能攻下。
刘聪、石勒、王弥三人商议,壶关难攻,是因为晋军有心理依仗,这个依仗就是外援。最后决定只留一万人攻城,刘聪和石勒主力北移,先和刘琨援军决战。
而王弥主力南移,挡住晋廷派来的援军。围城打援,敌人也很精明。
从并州入援上党有两条路,刘聪和石勒分别在山口把守。
这里需要重点讲一下石勒,石勒去年游击战术的成功,可以说是挽救了“革命”。当时王弥已成丧家犬,刘渊刚刚壮起贼胆和大晋正面交锋,二路大军都大败而归。完全可以这么说,没有石勒的成功,刘渊也不敢攻河东,陕西众胡就不会来投刘渊,王弥也更难东山再起。
所以刘渊对石勒一军非常重视,亲自派人来指导石勒,目的是使石勒军向正规军转变。那么石勒从刘渊那里有学到了什么?
学到了至关重要的霸王之术。据史料记载,石勒攻下魏郡三城和数个汉人坞堡,是刘渊不准其乱杀,也不准其放火烧粮,只能取壮丁充实部队,这使一些汉族地主对石勒的印象大为改观。当然,以前石勒没有在邺城以南地区活动过,一些人没有亲眼见过石勒在邺城一地的凶残杀戮。
不仅一些流民主动来投,还有一些大晋的低级军官也来投靠。石勒非常好学,立“信”而霸,正是荀子所说的霸术。
荀子曰:“义”立而王,“信”立而霸,权谋立而亡。
石勒学会“信”立而霸,但他还没学会“义”立而王。到了公元318年,他才感悟出什么叫“义”立而王。
石勒只杀官员和晋朝士兵,不再妄杀平民,不再放火,甚至还收留奴隶。晋朝的一些低级军官和寒士地主来投,壮大了石勒部的行政力量。
这里重要的一位是襄都(邢台)的张宾。张宾是寒士地主出身,父亲做过太守,张宾自己也做过几年大晋低级军官,郁郁不得志。张宾投靠石勒,成了石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