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李氏压下眼底的怒色,一脸伤心的往里走。
老二女儿仰仗她的脸面得了皇帝的宠爱,不想着为家里谋划福利,甚至还教着最十三成个人尽皆知的熊孩子,饶是他们煞费苦心,哪个大臣愿意把身家投给一个咋咋呼呼的皇子?更为可气的还是霸占帝皇宠爱,一言断绝甄家再往宫里送女子的机会。
此等孽障留着又有何用?她老了没几年好活了,而且皇帝身子骨更加不好。若不趁现在谋划,将来甄家岂不是又得沦落到黄土地里讨生活?
若是能借此再为甄家获得一份利,方为上策,对得起甄家。
因此,在老大提出“苦肉计”之时,她便默许了。
可谁知忠顺命大。
这神不知鬼不觉的计策还被贾家人误打误撞发现了证据。死了的杀手不会说话,可是贾敬却破了甄家豢养死士之地,从中拿到尚未来得及销毁的忠顺王离家出走求外祖救济的家书,拿到了甄家的暗册。
太过巧合便不是巧合了。
甄李氏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她知道一手带大的皇帝性子。纵然有些情谊在,可是甄家的暗语一旦破译,皇帝定然饶不过他们。
所以她今日前来,只不过是拉贾家当垫背!
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甄李氏拄着拐杖走进大堂,颤颤巍巍的弯腰行礼:“罪妇甄李氏叩见吾皇。”
“你既知罪,又何必言语煽动。”当今见人临死了还拿乔,倚老卖老,没个闲情雅致陪人玩虚礼这一套。
反正先前整顿江南最挟制他的困惑已经解决了。
单靠自己一张脸就解决了。
没有什么事情是拿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一定是长得不够好看!
虽感觉自己有些市井无赖气,但莫名的觉得很爽。
甄李氏本想试探当今态度,见人这般毫不客气的给她没脸,虽先前入内便告诫一番自己没准贾家早已投靠了当今,这抄甄家的主谋就是当今,但不管如何,自大她奶大了皇帝,至今没再受过任何一点委屈,一时间情感上压根接受不了。
“还……还望容禀,这……”甄李氏颤着双手,声音带着丝委屈,道:“老妇虽不知几个大字,但基本的规矩却是知晓的。我儿……我儿一时鬼迷心窍酿成大祸,自有皇上来处罚。可是皇……皇上,那贾家又是何等人?随随便便三言两语便待人闯民宅,甚至还调动了军队?”
说道最后,甄李氏目光扫过堂内的大臣:“老妇不得不忧心其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眼中的威胁之意,曾经攀附过甄家的众人自然一清二楚。
苏州知府咬咬牙,上前,道:“启禀皇上,虽贾道长说得句句在理,可是道长无官无职,插手此事,有损我朝官威。”
有了人开头,紧接着接二连三的便有上奏陈情贾家胡作非为,勾结漕帮,勾结军队,乃废太子拥趸,企图颠覆江山社稷。
道最后竟是跪下了一片:“臣请皇上肃查贾家,以正朝风!”
看着跪了一地的江南众官员,当今扫了眼仅剩的几个犹犹豫豫,最后目光定定的看着跪地的林如海,问:“林大人,你也如此认为?”
林如海身形一僵,随后避开当今视线,叩首,“是。臣虽与贾家有亲,但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贾家自从岳父走后,便早已……”
惹了众怒。
林如海匍匐跪地,遮挡住自己的神色,不想卷入其中。
且不提荣府以贾代善旧部以及救驾之恩,维持了多少年的风光。这贾赦近来又如何奇葩。
但这些还只是小打小闹,毕竟没有毁的是贾家自家名声与根基,但是宁府这帮人与贾琏毁的可是整个江南的既得利益集团。
这其中也有他。
没有人可以脱离人际关系这张网。
所幸不管最后结果如何,玉儿总有一条生路。他先前审时度度,把原本过继旁支族人子弟到狠心把黛玉过继出去。
当今见状不悲不喜仿若神龛里的神像一般,冷冷的俯视众生,道:“贾道长,你可有所辩驳的?”
贾敬淡然:“敬感谢祖宗荫庇,十几年过去了竟然没人走茶凉。”
当今顿时气的面色铁青。
同样气的面色铁青的还有探着头关注进展的贾赦。
贾赦就算没有回过神来,经过数以万计群众的智慧也恍恍惚惚回过了神,眼下之景是心里有鬼的大臣集体威逼美人皇帝赐死敬哥。
这一下子就踩着他大爷的两个点!
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贾赦撩着胳膊要进去干架,刚走一步,又往后一退,把傻了的忠顺往里拖。
“诸位大人,这话我贾赦就不爱听了。”贾赦火冒三丈:“我珍大侄子头顶爵位,你们站着的这些人还得弯头行礼呢?他这么就越权了?这下令抄家的可是这位!”
手狠狠拍拍忠顺的后背。
忠顺不满,挥开贾赦的手,翻白眼:“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本王下令抄家怎么着了?你们觉得我傻?”
众人:“…………”
“你们三岁的时候别人枪你们东西不直接抢回来?”忠顺笑呵呵着:“我只是撞坏了脑子,失忆,谁他们谣传本王傻了?”
顿了顿,忠顺恼怒:这更何况这是要本王命的,我难道还得扬起笑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