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妮冷冷地望着在黑暗中看不清本来颜色的窗帘,钢琴还在继续,令人窒息的重音渐渐变得杂乱无章尖锐刺耳,仿佛人临死前撕心裂肺的尖叫。
城堡里充斥着的黑暗气息并没有让她感到恐惧,事实上。在这样的黑暗里,她反而感到更加安心。
“走吧,”薇妮轻声对伊丽莎白说,“这些只是没有意义的幻觉。”
铺着红色天鹅绒地毯的餐厅里布着可供五十个人同时进餐的长桌。桌上的银质杯盏泛着清冷的微光,刀叉搁在盛着什么黑色物体盘子上,汤匙放在碗里,玻璃杯里还有喝了一半的红酒,仿佛宴会正进行到一半,只是客人们不知道因何突然离去。
伊丽莎白从衣袋中掏出一张地图,用魔法石打火。在火光中研看地图。那是城堡的布局图,这样的图纸一般只有皇室的档案室里才有备份。伊丽莎白的这张纸张看上去很新,图是手绘的。画得无比潦草,不过大致仍然能分辨出各处的方位。
女公爵的卧室在二楼,正对着地牢的上方。据说,少女们都是在地牢的浴缸中被杀死。某个工程师为女公爵设计了特殊的管道,将少女们的鲜血由地牢引到二楼的卧室中。
根据资料记载。女公爵的亡灵封印在二楼卧室中的镜子里。
伊丽莎白和薇妮直接上了二楼。二楼的左边有一间巨大的卧室,卧室里一丝光线也没有,伊丽莎白一不小心踢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那个东西骨碌碌地从楼梯侧面滚落了下去,发出“啪”地一声碎响。
房间里充满了浓郁的黑暗魔法的气息。她们的呼吸声在这静默的空间里被无线地放大。薇妮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却可以感知到黑暗深处亡灵的躁动。
伊丽莎白擦燃了一块魔法石。魔法石上燃起细小的火焰。紧接着千百盏一模一样的细小火焰布满了天花板和走廊。伊丽莎白吓了一跳,手一颤,魔法石落到地上。四面八方的火焰同时熄灭。
墙上全都是镜子。即使打碎,也只会变成更多的小镜子。
伊丽莎白放下长剑,双手握着银十字,放在胸前:“信仰是我的盾,是我的荣耀。在圣光的照射下,一切罪孽必将灭亡。”
距离她们最近的一面镜子中突然亮起。仿佛有人在镜中点起了一道微弱的烛光。
伊丽莎白用银十字点中镜面,镜面“哗啦”碎裂,像是老妇人布满皱褶的脸。
同样的烛光在下一面镜子中亮起,伊丽莎白上前一步,再一次用银十字击碎了镜面。烛光次第从一面面镜子中亮起,伊丽莎白被诱得朝走廊深处走了一段路,忽然回过神来不再向前。
“不自量力的冒险者,你就这样怯缩了吗?”
房间的尽头巨大的全身镜中显出一个高挑女人的影子,她穿着华丽的长裙,头上戴着皇冠,但是因为逆光的缘故,她们看不清她的脸。
伊丽莎白用力地将银十字掷了出去,银十字击中了镜中女人的脸,裂纹向四面八方蔓延。烛光熄灭,伊丽莎白刚松了一口气,眼前那面已经碎开的镜子中却突然出现了女公爵的影子,但是她的脸仍旧隐藏在阴影了,看不清明。
“亲爱的,你有一张漂亮的脸。”女公爵从镜中伸出长长的指甲,轻轻地刮了一下伊丽莎白的脸颊。
“我已经很久没有闻过鲜血的味道。”女公爵冷酷的声音中带着妩媚和兴奋。
伊丽莎白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女公爵的脸,但是尽管离得如此之近,她却什么都看不见。
恐惧像是无数细小的刺,从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刺入,她想要避开,或者一拳打碎镜子,但是她的身体像是被冻住,完全动弹不得。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自己强壮有力的心跳。
“被教皇祝福的银十字根本伤害不了我,”女公爵语速缓慢,尾音上扬,带着无上的傲慢,“世上最能伤人的不是武器,而是一颗不近人情的心。银色十字架,我有多少年没有见过银色十字架了。信念的枷锁,虔诚的标志,为什么有的人愿意为了虚无的信仰,抛弃尘世的幸福?”
伊丽莎白只觉得眼前一黑,自己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女公爵的声音像是狂风一般,从四面八方传来:“无知的少女。你可知道,就连教皇也曾匍匐跪地在我的面前。”
“亲爱的,来吧。”女公爵长着长长指甲的手抚上伊丽莎白的脸庞,“我需要你的脸──年轻的,圣洁的,不知哀愁的脸。”
“你没有脸的,对吗?”黑暗中,女公爵听到有人在对她说话。
“你的脸在大火中烧毁,你变成了丑陋可憎不能见人的亡灵,所以。你想要夺取别人的面庞。”薇妮说。
女公爵顿了一顿,尖声笑了起来。
“亲爱的,不用担心。我下一个就会用你的脸。”女公爵出现在薇妮面前。薇妮感觉到她在凑近了打量了她,但是她却仍然看不清女公爵的脸。
“拉辛格。”伊丽莎白忽然发出梦呓般的低语。
女公爵从镜子中伸出的长指甲忽地一震,随即她咯咯地笑开了来。
“拉辛格阁下,请不要离开。”伊丽莎白略略有些着急地说。
女公爵静静地看着伊丽莎白,似乎在等待着一出戏。她身上疯狂而残酷的杀意像是露水蒸发一般消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伤感。
“我们之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