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夜时分,南唐皇宫内灯火通明,特别是御书房内更是人头攒动,无数大臣进出,值班的守卫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平时几乎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宫中的黄紫公卿,不发一言。若无意外的话,这幅场景应该能够持续到之后数十日。皇帝李尚跃坐在上首,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位南唐大臣,眼中有着丝丝自负,自问普天之下,除去大楚那座疏谏阁能够聚集这么多肱骨之臣之外,还有谁能同他一般,微微招手,吩咐候着的太监让御膳房送些莲子羹来,再之后,李尚跃瞟了一眼桌上摆着的地图,便很快的移开视线。或许是看够了南唐的锦绣河山,李尚跃再看这幅南唐疆域图的时候,便再也提不起兴致。
御书房内的大臣年龄相差不一,有年过花甲白发苍苍的老臣,也有不过而立之年的精干官员,此刻对于钱粮运送问题产生了分歧,正在御书房中小声争辩。
李尚跃看了不一会儿,便觉得无聊,起身对着群臣笑道:“诸位爱卿,我已命人让御膳房送来莲子羹,诸位爱卿慢慢商议着,商议出了结果给朕递封折子那便是了,朕久坐忽觉腰疼,出去走走。”
群臣异口同声躬身道:“恭送陛下。”
李尚跃踏出御书房,身边除了一位禁军统领和内务府总管王胜之外,再别无他人,王胜从年少进宫开始便被分配到太子东宫,因此与李尚跃也是相识了数十年,后来李尚跃登基之后,便顺理成章成为了这内务府总管,总览这后宫中一切大小事务,倒也是这王胜懂得方寸,小心翼翼几十年,硬是没出过一次差错,因此深受李尚跃器重。
此刻李尚跃一脚踏出御书房,王胜便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陛下今夜要去哪座娘娘寝宫?”
李尚跃摆摆手,看了一眼王胜,然后打趣笑道:“王总管,都说这皇宫中只有你最懂朕,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啊。”
虽然知道李尚跃这句话是打趣居多,但王胜还是摆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李尚跃瞟了一眼,心情大好,吩咐道:“去太子东宫看看。”
王胜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禁军统领,为难的说道:“如此夜深,只怕太子殿下已经安寝了。”
李尚跃抬头看了看天色,感慨道:“也是,朕糊涂了,也罢,你二人就陪朕在皇宫转转吧。”
王胜从一旁的小太监处取来灯笼,高举过头,要为皇帝陛下照明,只是王胜身材矮小,此举旁人看来倒是有些滑稽可笑,李尚跃不管这么多,沿着青石板一路慢行,似乎在好好打量这皇宫景色,禁军统领不紧不慢的跟着皇帝陛下的脚步,倒不多言,本来皇城禁地,有禁军层层把守,更有皇宫中豢养的高手在暗处设有暗哨,混入刺客的几率就很小,因此他倒也没有多紧张,倒是王胜,举着灯笼还四处张望,看样子很是警觉,不过这一举动在禁军统领看来,不过是滑稽罢了。再行走过了几步,路过一片竹林,禁军统领无意间看到王胜嘴角那一抹嘲讽,便不由得皱了皱眉,朝野对这王胜的印象无非就是一个懂规矩的宦官而已,能爬到内务府总管的位置大多也是因为天子近臣的缘故,不过在看到王胜这个嘴角的嘲弄之后,他再去想想之前王胜的举动,却忽然觉得眼前的王胜总有些让人看不明白的意味。
深夜在宫里闲逛着的三人穿过一座座宫城,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宫城墙角跟前,李尚跃驻足不前,只因为在前面看见有两道身影在前面窃窃私语,借着月光,李尚跃看得清楚,两人皆穿着宫里服饰,李尚跃靠近墙角,低声问王胜,“这是哪座宫里的服饰?”
王胜仔仔细细的看了片刻,这才开口回道:“启禀陛下,这是掖幽庭的服饰。”
李尚跃点点头,倒是有些意外怎么走到掖幽庭来了。
那两个穿着掖幽庭服饰的太监尚不知后面有人,只是自顾自窃窃私语,身材稍微高大一些的太监将一包粉末递给身材相对矮小的太监,吩咐道:“明日将这巴豆粉下在李江潮饭食中,有得这小兔崽子受得。”
身材矮小的太监一脸为难,犹豫道:“海公公,前日才下过一次,这才两天,若是再下,怕是三皇子身子骨挨不住,毕竟只是个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咱们可担待不起。”
海公公冷笑道:“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怎么,小三子你怕了?”
小三子接过药物,低声道:“海公公,毕竟是皇帝陛下的骨肉,若是出了事,太子殿下没事,但你我两人只怕是难逃一劫,海公公慎重啊。”
海公公也毕竟是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了,微微思索便了解到了其中的紧要之处,暗自点头之后,轻声道:“这样,要是不下也不好在太子面前交差,你药量折中,若是觉得还多,就自己把握,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
小三子点点头,低声道:“海公公放心,小三子知道轻重。”
李尚跃三人听得一清二楚,禁军统领微微皱眉,倒也没说什么,三皇子一向为皇帝陛下不喜,这件事早已经是朝野皆知,不然如何还会住在掖幽庭中,掖幽庭掖幽庭,说白了便是冷宫啊。倒是王胜,一向会察言观色的他破天荒的没有说话,只是把举着的灯笼放下。
李尚跃沿着青石板走回去,一路上一言不发,这让禁军统领颇为不安。等到李尚跃快要走到御书房时,已经能够听到御书房里大臣争辩声音的李尚跃头也不回的吩咐道:“王胜,那两人杀一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