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览一番,他顿住了,告诉说:“小威。你也不用走了。李二蛋要你与使团一起回。”
健威大吃一惊,连忙去执信。
然而健布把他瞪回去,又说:“他在称赞我,他说我把你培养得好,不对,这句就不对了,说在靖康还能有你这样的……怎么?我们朝廷就不能自幼习武,文武都好了?还说使团给我捎了东西。”
他断言说:“不对。”
健威的眼神也变得疑惧。
是不对。
按说即使他没有识破自己,他阿爸也识破了,爷爷都分析过的,这特意夸爷爷,还要送什么礼物……还将代为拜访之。
令人感觉不对而且不安。
健布又说:“这使团够快的。说是只怕我们收到信时,使团已经踏足南下,让你耐心等候,或许对你另有任用。”继而他质疑说:“若他爹在,使团有这么快,我一点都不奇怪。他爹远在他们的通京。他使团能说来就来?”
使团抵达,那是国事与商,哪有没中央啥事的?
你来回商定出使的目的,确立一下使团的人员,正负使,准备些事宜,那就不是几天的事情。
健威沉默片刻说:“在靖康不会这么快,但那是东夏,东夏有言:好男儿比马快!”
说完,他去找李时珍,去告诉李时珍自己也不用先走了。
大概是被信催的,天亮之后,东夏使馆上的人露面了,找了很多人排练队伍,还找了些抱鲜花的女孩子,看来使馆很重视这次的使团。
健布好奇东夏的迎接仪式,到处问人,才知道这个抱鲜花的女孩子迎接将领还是有些来历的。
当年狄阿鸟与大将赵过起兵时,动不动两人就幻想说,将来立下功劳回去,满城少女都会抱着鲜花迎接。
当年他俩这么说,没人觉得有什么,然而时过境迁,山河巨变,他狄阿鸟成了东夏国王,他赵过成了一国大将,当年听到他们这些话的人怎么想,怎么看?他们甚至相信,在国王陛下的眼里,少女抱着鲜花来迎接,是大王最喜欢的,是大将军最喜欢的,大王和大将军都喜欢,何况他人?
这不就成了他们东夏的礼仪风俗?
而在靖康,少女们可以涌上街头去看,但不能放到礼仪制度上去,否则会被腐儒们抵触,大喊伤风败俗。
健布却看他们排练看得津津有味,乐不思家。
时而他还会关注东夏的队列操演,甚至动不动自告奋勇去纠正点啥,好像只有他满意,东夏此次抵达的使团才会满意。
然而只操练三日,使馆就自总使而下带着他们出城了,原来东夏的男儿比马快绝非虚传,使团立刻就要到了。
健布和健威也去了。
竟然是上午到,只能说是连夜赶路,眼看着日上三竿,路上雪尘一片,爷俩就一下想象得到,这使团是一伙抱鞍急行的丘八爷们。
靖康朝廷也出人来接,毕竟使者到了,你得安排日程,安排接待事宜,然而他们看到一团雪尘滚滚的使团,却是笑得前仰后附。
健布在远处望,在靖康官员中望,微微摇头。
他是知道靖康的官员在笑什么,除了对敌国的蔑视,还接受不了这种改变,靖康要出使国外,那是使者持节,仪仗开道,所有人端着,拿着……讲求扬国之威,讲文明讲礼貌。
你这东夏使团,往年失礼也罢,今天都能清一色策马狂奔,爹娘病危么。
游牧人也不会这样呀。
然而队伍行得太快,靖康只好派人先行一步去制止他们,免得他们打仗一样,一口气冲进城门楼,闹出点啥不好的事情。
旋即,他们又近了,司仪没有办法,只好提前高唱:“东夏使臣已到,正使臣博君雅量,次使臣白君知州。”
这又是一个逆着来的。
健布苦笑与健威讲:“你可知道这二人?”
健威摇了摇头。
健布说:“什么博君雅量……还有人以雅量为字么?这是大将博大鹿,一个凶狠的屠夫,竟然以雅量为字。他们还真是与我靖康国正相反,出使时武官为正,文官为副,无关职位高低,据说原因很简单,狄阿鸟认为武官不怕死,用来做正官,敌国不可夺其志。这个白知州,论辈份是狄阿鸟的舅舅,之所以称呼以知州,是狄阿鸟曾经把定、夏二州托付于他,现在的官职,大概相当于我们的副丞相。”
健威附和说:“东夏就是处处与别人不一样,单看副丞相都来了,规格挺高。”
健布说:“轻而显高。越是这样,越能看得出来,东夏也没多少诚意。”
紧接着,东夏先行的骑兵抵达司仪身边,似乎在争论什么,司仪只好又唱:“还有陈州的一介布衣拓拔乞颜。”
健布一拍大腿:“拓拔晓晓的使臣。”
他气愤地说:“朝廷上这些人真是脑子傻的,光占口角的便宜,你喊人家是布衣是不承认人家的身份,但你何必还喊来通报?通报了,人人都知道陈州人,拓拔晓晓派的人也跟着来了。三方齐了。”
东夏的队伍最终慢了下来,又渐渐走到众人的脸前,可谓铁甲征尘泥雪粘身……正使在副使的提醒下才向靖康来接官员按胸行礼,骄傲狼顾。
靖康冲上来一个文官来抓他马缰,是想在礼仪上挫败东夏的骄横。
健布又是长叹。
博大鹿这样骄将也许只能这样对付吧。